看著呂芳領了口諭,急匆匆跑出宮。
嘉靖終於是長出了一口氣,重新坐在道台上。
看了一眼原本放在邊上的祝禱經文。
便拿起隨手丟到了道台外麵。
殿室內,空無一人。
道台上。
嘉靖目光深邃幽長。
許久許久之後。
寂靜的大殿內,才有冷笑聲發出。
“神仙?”
“哼哼。”
而出了萬壽宮的呂芳,帶著宮中的小太監們,馬不停蹄的往嚴府趕去。
數日清修的西苑有了動靜。
自然立馬引來京中有心人的注意。
所有人的目光,隨著呂芳一同移到了嚴府巷裡的嚴家。
嚴府。
已經好些日子閉門不見客的嚴府。
終於是有外人走了進去。
呂芳問清了嚴家老少爺們的位置後,便叫住了跟著自己的小太監們,獨自一人由嚴家的管事,帶到了嚴府後花園。
剛進後花園。
呂芳就看到在一片假山林木中間的空地上,正擺著三張躺椅。
嚴家自嚴嵩開始,祖孫三人,齊齊的躺在椅子上,麵朝著最近難得的太陽。
一名身著道袍,但是其……
麵相和舉動,實在是有違道門仙長風骨的張國祥。
則是撩著道袍,手中提著個熏爐和蒲扇。
扇子不時的扇向熏爐。
於是。
爐子裡那股子近似於艾香的煙霧,便將嚴家祖孫三人籠罩在裡麵。
呂芳到了近前,輕咳一聲。
“嚴閣老。”
“咱家奉陛下口諭,前來傳諭。”
說著話,呂芳又瞄了一眼還在扇熏香的道人。
難道這位就是京中傳開了的,那位住在嚴府的活神仙?
活神仙就是這麼個模樣?
這樣子。
說一句欺師滅祖也不為過了。
被煙霧繚繞著的嚴家祖孫三人,好一陣沉默之後。
卻是嚴紹庭最先反應過來。
嚴紹庭趕忙從躺椅上坐起,卻顯得很是疲倦,隻是一瞬間因為曬太陽而紅潤起來的臉,就變得一片煞白。
他蠕動著乾燥的嘴唇,有氣無力的拱手開口道:“原來是呂公公來了,還請呂公公恕罪,陛下口諭,臣等未能遠迎……”
說著話。
嚴紹庭還不忘咳嗽了幾聲。
眼角餘光則是瞥向還在邊上不停扇著風的張國祥。
這煙也太踏馬熏人了!
張國祥卻不管這些,悶著頭吭哧吭哧的扇著風。
一時間。
後花園裡的煙霧,變得更大了些。
呂芳尷尬的露著笑,側著臉小心上前。
“嚴侍讀,閣老和小閣老,你們身子可還好些了?”
那邊,嚴嵩和嚴世蕃也似乎是才發現呂芳。
但他們二人卻顯得比嚴紹庭患病更嚴重一些,隻能是有氣無力的躺在椅子上。
嚴紹庭朝著西苑方向拱了拱手:“有天子庇佑,臣等身子骨已經好上不少了。想來再有三兩日,就能回衙為陛下效力我大明祖宗江山社稷。”
呂芳又多瞅了兩眼。
見這一次嚴家祖孫三人,確實比上一次自己帶著太醫過來的時候,見好許多倍。
這才將信將疑的點頭,算是認同。
上一次自己來。
那家夥。
老嚴家祖孫三人,幾乎是就差那麼一口氣的樣子,甭提多嚇人了。
現在都能出來曬太陽了。
可見這病也算是止住了。
呂芳當即詢問道:“西苑聽聞,嚴閣老府上見好,京中亦有傳聞,乃是府上住著位活神仙,陛下的意思……”
瞧著老嚴家這祖孫三代的樣子,呂芳實在是不好意思,將要把那活神仙帶走的話說出口。
要是萬一自己前腳把人帶走。
後腳。
老嚴家祖孫三人一起嗝屁了。
豈不是自己的罪過。
嚴紹庭卻好似是反應了過來,拱手朝著張國祥的方向拜了拜。
“這世上哪裡有什麼活神仙。”
“真要是有活神仙,那也定然是我大明朝的聖天子陛下。”
“不過是我嚴家有幸,今次有龍虎山天師府的張真人做客,拿出不傳的法子,這才將臣等給救了回來。”
“臣等近來身子也漸好了,原本就是想將張真人引薦給陛下,如今呂公公來了,倒是正好。”
隨著嚴紹庭的介紹。
呂芳的視線,也移向了先前還在被自己懷疑著的張國祥。
張國祥見狀,終於是停下了扇風,將蒲扇和爐子放在一旁的角落裡。
這玩意。
扇著風,自己也受罪啊!
放下蒲扇和爐子的張國祥,當即拱手道:“回公公的話,小道天師府張國祥。”
呂芳心中輕歎一聲。
而後開口道:“既然確是京中所傳的那位活神仙,還請真人隨我入宮,麵見陛下。”
張國祥則是看了一眼嚴紹庭。
嚴紹庭麵露笑容:“陛下竟然親自召見真人,這可是大好的事情。若是真人能就此伴侍西苑聖前,天師府也算是為陛下和大明出了一份力。”
說罷。
嚴紹庭又轉頭看向呂芳。
“呂公公以為呢?”
呂芳瞥了一眼嚴紹庭,心中直犯嘀咕。
這小子。
怎麼感覺就是在等著自己似的。
麵上卻是笑吟吟點頭道:“真人能入京些許時日,就得了京中百姓活神仙的雅稱,今日入宮定然是能得陛下看中的。”
張國祥這才點頭道:“還請公公稍候,貧道且去洗漱換衣,再行麵聖。”
呂芳自然是點頭應下。
麵見皇帝,還是要得體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