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苦孩兒,做完買賣,該交稅了。”
老李爺看著陳苦拉著木柴過來,抽了口旱煙。
陳苦卻注意到老李爺目光裡沒有多少賺了七兩多銀子的喜悅,而是一股憂愁和煩悶。
很快他就知道是為什麼了。
到了藥柴市牌坊門口。
“把在市裡的交易票據都交上來。”兩個衙役守在那裡,背後還有幾個乾事。
老李頭重重歎了一口氣,交上了此行在藥柴市裡所有的交易票據。
高個衙役隻是瞟了一眼,很快就算出了總賬。
“你此次市中貿易共計七兩九錢銀子,
采藥人編戶身份十稅一,
取山澤稅‘七錢九厘’。”
陳苦本以為這就完了。
誰料到,那衙役繼續說道“我虯龍府地處邊陲,時有流民匪寇作亂,府衙上須得鎮剿流匪及操練兵丁,才能護佑一方百姓,因而軍費中的‘剿餉’和‘練餉’,也需要百姓攤平,各是十稅一。”
老李爺苦悶的點頭。
陳苦卻是感覺目瞪口呆。
除了編戶本身繳稅從山澤所獲之稅外,居然還要再繳‘兩餉’。
而這還沒完。
衙役繼續道“近日我寶蛟縣大壩年久失修,還有一部分‘捐稅’,每戶捐稅修壩二十稅一。”
陳苦真真切切體會到了什麼叫……
苛捐雜稅!
最後。
居然還有一項。
“藥柴市中貿易,還有一筆‘攤位保護費’……”
最後這一項。
陳苦聽得明白。
保護費。
這則是完全落入藥柴市這些衙役口袋的東西。
“苛捐雜稅,層層盤剝啊……”陳苦心中發涼。
這一刻,他似是有些明白為什麼大哥要鋌而走險的去“走私”了。
不走私,這些稅壓在頭上,就算勉強能活下去,可一輩子都不能大聲喘氣。
“這是稅票。”
最後看著老李爺七兩九錢的收入,最後交過各種苛捐雜稅之後,隻剩下了一半不到,落入了自己口袋。
“好,下一個。”
陳苦頭皮發麻。
不是散戶的李爺,也要交上半稅差不多的稅。
自己這散戶身份……
輪到陳苦了。
幾乎堪稱是扒了層皮。
四百文的收入,說是半稅,按照李爺那套流程算下來,他幾乎要交收入的七成!
七成是人家的,他要交近三百文的稅。
“怎麼?稅都沒交,敢買木柴?”高個衙役冷冷看著陳苦的這車木柴“交不起稅,就去服徭役吧。”
陳苦深深呼吸,感受到這個世界的殘酷,最後道“能交。”
要不是還有著趙大哥那三百文的恩情錢應急,差點就走不出這藥柴市了。
旋即看著那衙役的鄙夷眼神,心中暗道
“惡吏!若我有一日能成長起來,彆落我手上!”
本來還想買米麵,這下隻能拉著一車柴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