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湖如鏡,偶起波瀾,倒映遠天一抹殘紅。
水泊涼山。
地處虯龍府以東,位於虯龍府和另一座乾陽府之間。
涼山山勢雄偉,四麵環水,易守難攻,因而聚集了五州八湖各路英雄好漢,逐漸的,就形成了一股不止在虯龍府可稱雄渾的龐大勢力,便是在整個幽州地界,都是響當當的一號匪窩。
聚義廳之中。
身高九尺的涼山大當家,外號托塔天王的鐵宗棠,負手握著一隻傳訊靈犀鳥兒,聽到鳥兒口中說出來的有關於陳苦的事跡之後。
便轉身將眸光看向了在坐的許多頭目。
言語之間,毫不掩飾對於陳苦的欣賞和看重:
“這個名叫陳苦的少俠,曾經在他於寶蛟縣擊敗裴慶之的時候,我就斷定,若是此子來到虯龍府,便就是潛龍出淵,一飛衝天,是不可收拾的境地,果不其然,這才來到了虯龍府,便能擊敗小宗師周禮這個狠茬子,關鍵是,他今年才十七八歲,若是不管不顧,來日怕真是第二個冠軍侯似的角色,到時候,若是朝廷派他前來剿匪,與我涼山為敵,誰能製他?”
“哥哥既然這麼說!”
席間一把交椅上,一位膚色如鐵碳般的漢子,飲了一碗水酒之後,將海碗擲在桌上,甕聲甕氣說道:
“我這就下山,將人綁來便是!”
“不可魯莽!”
鐵宗棠沉聲道:
“我需要的是他真心投效我涼山,為我涼山再添一員虎將,不是要與他結仇,你若直接將他綁來,便是叫他上了涼山,對我也是麵服心不服。”
哪有這般麻煩?
那黑臉漢子嘀咕幾句。
“軍師可有計?”
鐵宗棠最終還是看向了左手位置上,被他奉為軍師的綸巾文人。
“能讓他投我涼山?”
這位羽扇綸巾坐在涼山左手第一把交椅的書生,人送外號‘天機先生’,能掐會算,能看人命盤,足智多謀。
他在席間默默推演了陳苦兩個字片刻,道:“誠如天王所言,劣者方才取他姓名拆文解字之後,可得一評價:‘此子若入廟堂,步步高升,王侯可居;若落草江湖,亦是湖蛟之輩,為不世豪雄也’,以後的前途不可限量。”
“當真如此?”
涼山一眾頭目聞聽天機先生的評價,全都生出凜然之心。
隻因,他們各個都曾得過這位軍師的測字看命,全都知道天機先生的本事,他的評語,幾乎從來沒有錯過。
這是因為這位天機先生,生來就具備一種名叫做‘觀命’的神通,能夠看到彆人的命格,給出評價。
鐵宗棠聞言道:“入朝可為王侯,入野可為豪雄,評價的確高,但看他如今才隻十七歲,就能擁有如此資質根骨,日後若真能有那般成就,卻就不足為奇了。”
“所以,便更要將這位陳兄弟拉上涼山。”
此時,鐵宗棠右手邊的一位身軀筆直,好似一杆長槍的男子,眼神凝重,道:
“原因很簡單,如今的大紀王朝,雖然隻經二帝,仍是太宗治世,從表麵上看去,天下五道十三省隱隱歌舞升平,花團錦簇的景象,但這其實都隻是幻象,實則大紀王朝的根基早就不穩,已有大廈將傾之勢。
我們都知道,江南道的兩湖之地,黃仙客的神策宗,已經開始效仿北元,明著養‘宗門軍’了。
再看這幽州地界,平安道已經占了寶蛟縣,這半個月時間,虯龍府派出去的一波軍隊,已經碰了壁。
還有北方虎視眈眈的元朝在邊境頻繁活躍。
這大紀王朝看似太平,實則就是個粘湊起來的碎瓷器,隻差什麼時候一場大風,就會四分五裂,散落八方。”
“林宗師說的是,大紀實則已經有了許多王朝末代時期的征兆,一般在這種王朝輪回之下,除非上出聖武雄主,下出驚世將相之才,否則是挽救不了的。”
另一位赤發男子走出來說道:
“這陳苦頗有當年那少年冠軍侯的意思,若是給他歸順朝廷,得了重用,來日一定是會成為率兵討伐我們涼山的第一先鋒,不可不對他早做打算。”
“所以……”
鐵宗棠看向了天機先生,問道:
“軍師計將安出。”
其他人也都看向了這位軍師。
他們霸占這水泊涼山已達五十年之久,五十多年來,從開始的一個小小山寨,如今演變成為了勢力可以雄踞半州,影響輻射八府的黑道第一綠林勢力,有一半的功勞都得算在這位天機先生身上。
以他的‘觀命’之神通,不斷地為涼山補充各種稀世人才,吸納精英,壯大山門。
便譬如那位身材筆直的林宗師。
其原本是幽州乾陽府當中,一尊位比虯龍府秦羽先的武廟宗師,是天機先生看出了他命中有一次‘仕途坎舛’之劫,專程帶著眾多頭目下山,將他營救下來,這才讓其坐上了涼山的一把交椅。
除此之外,這在座的三分之一人,上涼山,也都與天機先生有脫不開的關係。
天機先生沉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