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真是有點棋逢敵手了。
羅耀國忖道:“我用湘陰一布衣刺激左宗棠,還邀請他出仕太平天國!
而左宗棠更絕,並不正麵回答,而是反問我一句鼎之輕重,或可問焉?這話什麼意思?是不是我羅耀國想問鼎,你左宗棠就來投靠?
可這個‘鼎’,是現在的我能去一問的嗎?顯然是不能的!”
羅耀國自家事自家知,他還沒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團隊也才剛剛開始建設,遠遠沒到可以行洪武之故事的時候.朱元璋從攻占集中慶路受封大宋江南等處平章,到韓林兒沉江,其勢力不再使用龍鳳年號,改用吳王紀年,是經過了十一年苦心經營和四方征戰的。
羅耀國這才到哪兒?現在說“問鼎”那實在是太早了。
而左宗棠現在能出仕太平天國嗎?好像也不行吧。
左宗棠的軍閥事業同樣才起步,他也沒有一州一府的立足之地,手下雖然有些團練,但也算不了死黨,充其量不過他左宗棠帶著大家在這個亂世當中討口飽飯而已。
說穿了,他也是個站著要飯的,而不是給彆人賞飯的。哪天要不到飯了,隊伍就得散了。
隻有占了一州一府之地,有了自己的餉源、兵源之地,才算從“要飯的”變成“賞飯的”,這才算是在亂世中登上了台麵,到時候無論當大清的走狗,還是當太平天國的開國功臣,就都有本錢了。
而左宗棠、羅澤南等人如果能從“要飯的”變成“賞飯的”,先在湖南割據幾個州府,自己當個半獨立的小主公其實也不賴。他們一旦變成“小主公”,就不會和原本那樣,當大清朝的忠實走狗了。
如果太平天國能給出合適的價碼,他們跳個槽,或是乾脆忠臣仕二主,既當大清的官,又做太平天國的臣,兩不耽誤也挺好。
思忖到此,羅耀國就笑著問左宗棠道:“季高先生可願意為湘湖士紳保數府立命之地乎?常德、澧州如何?辰州、長沙湘江西岸之地如何?季高先生若有意為之,我太平天國也願意暗助一臂之力。”
左宗棠頓了一會,然後搖搖頭,笑道:“長沙一省之首府,卻不能交給太平軍。”
左宗棠雖然沒有答應什麼,但他卻已經稱“太平軍”而非“長毛”了。
其中意思,自不待言!
羅耀國卻麵色一沉,道:“季高先生,長沙已為我所有!”
左宗棠笑道:“未必!尚有天心閣、鐵佛寺、潮宗門、迎春門可守而且一省之會,鹹豐不願棄,賽尚阿不敢棄,宗棠和湖南士林,也不願意輕棄之。
長沙之陣若還在打,鹹豐、賽尚阿一定會嚴令各路清兵彙集長沙,而各路清兵都到了長沙,常德、澧州、辰州、寶慶,乃至北麵的嶽州府才會空虛。這些地方空了,我輩才有機會取了。
如果各路彙集到長沙的清軍都受了重創乃至覆滅.那湖南才會變成你我雙方共有之地。而天使殿下也可以先北據嶽州,再泛江而東,武昌、九江、安慶、太平、江寧富庶之地.皆可取之!洪武之誌,或可遂焉!”
左宗棠說這番話時,雙目緊緊盯著羅耀國,似乎要已經看穿了他藏在心底的野心似的!
而羅耀國雖然沒左宗棠那麼老狐狸,但拿著他的話咀嚼一下,還是能明白這位“今亮”的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