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朝貴一抬眼:“是嗎?他都是侍郎了,還用得著扒鄉裡鄉親的皮?”
“大王有所不知”曾國菽趴在地上,額頭緊貼著地麵,顫聲道,“那曾侍郎入仕以來一直在京裡麵的清水衙門裡轉,雖然八年就掛了侍郎銜,但真的沒地方可以貪錢!京官清苦,京中物價騰貴,還要租房居住,根本就沒什麼積蓄.他兄弟曾國華前兩年又運動進了國子監讀書,花費也頗多,後來又花錢買了個永安府同知,本想大撈一筆,結果才上任就沒了母親,隻好回家丁憂。
說起來曾國藩的官也是個虛熱鬨,沒油水,他父親隻好在家鄉盤剝佃戶來補窟窿.”
原來曾國藩也是個“官白當”,雖然不至於欠一屁股京債,但日子也好過不了多少,父老鄉親自然沾不到他一點光,還得幫他去填官場上的窟窿。
現在他家都給蕭朝貴占領了,這官場上的窟窿,這丁憂期間的開銷這回真是要“孝”死了!
蕭朝貴哼哼一聲:“你小子也不是好人,幫著曾國藩家裡放債、收租,想必也撈了不少!”
“饒命,大王饒命”曾國菽知道要壞,趕緊磕頭求饒起來。
蕭朝貴回頭望著馬寶才和陳吉,“如何?”
馬寶才一臉嫉惡如仇的表情,冷哼一聲道:“不能饒!”他咬牙道,“西王殿下,若我等落在此賊之手,焉可饒乎?”
陳吉道:“西王,此處距離湘鄉縣有六七十裡,周遭遍布丘陵,又在長沙與衡州二府交界之處,往東南五十餘裡就是南嶽衡山就是個窮鄉僻壤,而且人多地少,可辟為根據之地啊!”
“也好,來也來了,總不能白來一趟吧!”蕭朝貴點了點頭,“那就交給你倆,就以荷葉塘為中心,好好開辟一番吧!”
“是!”
白洋坪,曾家老宅前,從周遭七八個村子趕來的二流子和白洋坪當地的貧苦農民,差不多有千把號人,這個時候都彙集在了白洋坪中僅有的幾棟磚瓦房前——這幾棟磚瓦房可是“進士第”、“侍郎家”啊!
這一家的大公子曾國藩,那可是在朝廷裡當大官的,可不知道貪了多少銀子,要不然怎麼能蓋得起那麼氣派的瓦房?
而出了曾侍郎的曾家,又是荷葉塘的大族,荷葉塘大部分的土地都姓曾!
這些年,因為曾家出了侍郎,曾家一族的地主對底下的佃戶壓得就更狠了!而湘鄉縣的朱縣令又是個捐班,剛一上任就以防賊剿匪為民攤牌下團練捐,要辦三個營一千五百團練.一千五百啊!一個副將的協標才這個數,一個縣的團練居然也那麼多,那得花多少錢?
而這負擔最終都壓在了湘鄉縣的貧苦農民身上!
現在正是秋收季,也是交租子,還利錢,交秋稅,交攤派,交團練捐的季節.荷葉塘這裡平地少,坡地多,種不了多少糧食。交這個交那個,交完之後,連蕃薯乾都不夠吃,隻得再去借貸,越陷越深啊!
所以荷葉塘這裡貧苦農民早就在盼著太平軍了!
聽說湘江南麵的農民已經沒那麼苦了,廢了債,分了田,沒了租,也沒那麼多的苛捐雜稅,就隻田稅一個項目,而且還是定死了的“鐵板稅”,大約就相當於收成的一成半,也不需要交銀子,直接納糧就是了,也不需要自己送去縣城,在鎮上就可以繳納,方便得很那裡的貧苦農民不知道多高興!
想到南邊貧農的好日子,曾家老宅前的人們,就將熱切的目光,投向了那幾棟在他們看來無比“豪華”的磚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