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臣弟實在不清楚。”洪仁玕撓撓頭,一臉尷尬。
“不清楚怎麼辦?”洪秀全步步緊逼。
“應……應當去實地查探一番,把情況摸個底兒掉。”洪仁玕硬著頭皮回答。
“嗯,還不算太笨!”洪秀全微微點頭,“那你打算怎麼查?”
“要不……臣弟親自跑一趟?”洪仁玕試探著問。
“哎,你呀,還是沒開竅!”洪秀全直搖頭,恨鐵不成鋼,“你得先把拜上帝教總主教的位子攥在手裡!想法子讓羅耀國拱手相讓,等你坐上那個位置,再培植親信,廣納信眾,手底下有人了,才能把羅耀國的地盤翻個底朝天,摸清楚該怎麼發動江南六州府的窮老百姓起來造他的反!”
“可……可他咋會把這差事讓給臣弟呢?”洪仁玕哭喪著臉,“他現在靠著講師團,把拜上帝會攥得死死的,連根針都插不進去。”
“那是拜上帝會,可不是拜上帝教!”洪秀全一瞪眼,糾正得那叫一個大聲,生怕洪仁玕聽不見。
洪仁玕一拍腦門,仔細一琢磨,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兒。
這拜上帝會,現在乾的活兒跟上帝壓根兒不沾邊,主要就就三大件:一是給太平天國的官員、士兵講大道理;二是牽頭分田分地;三是幫羅耀國把江南六州府和湖南二府的地盤管得死死的,那叫一個穩如泰山。
這麼一看,這拜上帝會改名“大同會”或者“大道會”,說不定還更貼切,跟上帝的關係,那是八竿子打不著。
再瞅瞅這拜上帝教,現在可不景氣,半死不活的,好多職能都被拜上帝會搶了去,就連跳大神這傳統藝能,都被太平天國那幫王爺瓜分個乾淨——各跳各的,互不乾擾,哪像拜上帝會還有個講師團統一指揮,這麼下去,遲早得散夥。
洪秀全眼珠子一轉,又湊到洪仁玕跟前,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玕胞,朕給你支一招,保準你能把拜上帝教總主教的位子弄到手。你就這麼跟羅耀國說……”
在吳王府內,昨晚加了半個夜班“夜審瑪利亞”的羅耀國,今兒睡了個大大的懶覺。今天正好趕上國人大會休會,外麵又跟老天爺打翻了水盆似的,下著瓢潑大雨。羅耀國心裡就琢磨著,乾脆在王府裡舒舒服服地休息一天,順便再好好地審審那個瑪利亞,非得把她心裡那點秘密都給掏得乾乾淨淨不可……
可誰能想到呀,平日裡跟羅耀國八竿子打不著的乾王洪仁玕,居然坐著他那十六人抬的大轎子,晃晃悠悠地過府拜訪來了。羅耀國沒辦法,隻能急急忙忙地讓瑪利亞趕緊穿上衣服,再扛上那朗努斯基之矛,一起跑到王府大門內,把冒雨而來的洪仁玕客客氣氣地請進王府後花園的花廳。然後,兩人就一邊看著那大雨淅淅瀝瀝地下,一邊品著茶,有一搭沒一搭地寒暄談笑起來。
等寒暄了好一陣子之後,洪仁玕終於不再兜圈子,直截了當地切入了主題,還提出了一個讓羅耀國大感意外的要求。
羅耀國聽了他的要求,手裡輕輕地轉動著茶碗,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滿臉堆笑、一副赤誠模樣的洪仁玕:“乾王,你想指揮拜上帝教的那幫弟兄們,去清妖和洋人的地盤上去傳教?”
“沒錯沒錯,”洪仁玕笑嘻嘻地回答道,“我仔細想了想,我這人確實不是打仗的那塊料,治國理政也不怎麼在行,唯獨對傳教這事兒還算有點心得。想當年,我可是和天王一起乾過傳教這活兒的,廣東那一片兒的傳教,可都是我在忙張羅。論起傳教的本事呀,我可不比大全差,跟羅大綱比起來,那更是強了不少呢。吳王,您要是信得過我,就把拜上帝教交給我來管。我保證用不了十年,就能在日本、朝鮮、南洋、新大陸那些地方,發展出上百萬的拜上帝會教徒。將來什麼時候,我還要把拜上帝教的教堂,直接開到北京城裡去呢。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