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曾佳.麟書到底是當過領侍衛內大臣的,還是能和許多侍衛說上話的,而鹹豐怎麼都還是太上皇,他原來的後妃現在也都回了紫禁城,再加上一些個效忠他的宮女、太監,他在瀛台的日子,可比那位光緒舒服多了。
這段時間,那拉蘭兒的心思也不在怎麼整死他身上,所以對他的看守也漸漸鬆懈,今兒居然能讓曾佳.麟書趁著秋風秋雨潛入瀛台島了!
鹹豐用力咳嗽了幾聲,然後又用煙槍蘸著藥汁在炕幾上寫:“殺李,奪宮。”他頓了頓,蠟黃的麵孔上浮出怨恨的表情,接著又寫道:“那賤婢也要殺!”
曾佳.麟書則望了眼安德海,鹹豐會意,便揮了揮手,後者馬上退了出去。
麟書壓低聲道:“皇上,洪秀全、楊秀清的大軍已經壓到了長楊店,太後已經命令曾國藩、李鴻章出兵宛平城,準備和長毛決一死戰了.”
“北京.誰守?”鹹豐眼前一亮,仿佛又看到了希望。
“肅順!”曾佳.麟書吐出個名字,“他雖然投了太後,但心裡多半念著皇上!”
鹹豐顫顫巍巍摸出一塊金牌,遞給了曾佳.麟書,金牌上刻著龍紋,還有鮮紅刺目的四個大字——如朕親臨!
窗外的雨幕裡,一個黑影,一直立在那裡,等曾佳.麟書離去,才悄無聲息的消失在黑夜之中。
鹹豐忽然坐直了身體,端起案幾上的中藥一飲而儘,喃喃地說:“太醫院的藥還真治病啊.蘭兒,你還是不夠狠!”
養心殿。
那拉蘭兒這些日子都和載淳一同住在養心殿裡頭,門外守著的卻是跟著陳丕成一起北上的曾九妹和十幾個天國女兵!
這會兒小載淳已經睡著,西暖閣中隻有蘭兒和婉貞兩姐妹在風聲雨聲當中竊竊私語。
隻聽見那拉蘭兒的用她那口好聽的京片子道:“婉貞,你帶上《太平天國後金條約》明兒就走.去天津,躲進法租界,等羅耀國抵達。《條約》已經用了璽,蓋了印,算是正式有效了。至於最後能不能履行,那隻有聽天由命了。我現在能做的就這些了.你以後就跟著羅耀國,記得一定要好好伺候他!”
“姐,”婉貞看著姐姐,眼淚汪汪,“您和我一塊兒走吧,帶上皇上,一起投到吳王軍中.您和皇上對吳王有用,他一定會扶植皇上當後金汗的。”
那拉蘭兒搖搖頭:“走不了的.李鴻章、曾國藩能放你走,但絕不會讓我離開北京城!我隻能儘可能留,等著羅吳王來他要趕不及,我也隻能帶著載淳跟李鴻章、曾國藩走!咱們兩姐妹,怕是隻能來生再見了.”
宛平城,湘淮聯軍大營。
雨夜之中,曾國藩、李鴻章、黃世傑師徒三人,穿著蓑衣,戴著鬥笠,並排站在城牆之上,望著西邊長辛店到長楊店之間,宛如星海一樣的點點火光。
太平天國的大營就紮在那裡,看著營壘的規模,精兵沒有十萬也有八萬!
“少荃,”曾國藩撫著胡須,望著遠處,忽然問,“打完這仗,你想去哪裡?”
“陝西!”李鴻章也不瞞著曾國藩,“陝西是我李家人的福地啊!實在不行,還能繼續往西走”
曾國藩似乎明白了什麼,點了點頭,又問:“子英,你呢?”
黃世傑想了想,道:“雲貴.老師,你看我去雲貴如何?”
“雲貴?”曾國藩看著學生,“你想當平西王?”
黃世傑苦苦一笑:“平西王怕是當不成,不過學生也許可以當上緬甸王!”他又望著曾國藩,“老師,您想去哪裡?”
曾國藩隻是歎了口氣,喃喃道:“我還是要保大清的,保到哪裡算哪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