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納薩斯戰場,1861年11月8日,下午。
麥克道爾將軍透過他的望遠鏡,看到了讓他懷疑人生的一幕:三千名黑人兵已經與弗吉尼亞白人民兵肩並肩組成橫陣,刺刀在朝陽下連成一道閃爍的銀河。黑人士兵高唱《我們要當白人》的聲浪壓過了北軍的戰鼓,白人民兵竟也跟著節奏跺腳,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同化了。
“上帝啊,到底誰才是廢奴主義者?我們還是他們?”
彆說底下的白人民兵了,就連麥克道爾這個時候都對這場打著“廢奴”旗號整出來的戰爭感到懷疑了。
“自由屬於白人!美利堅屬於白人.”
北軍喊出的口號軟弱無力,聽著也不像是什麼高大上的廢奴主義者,倒像是一群堅信白人至上的奴隸主。
“將軍,南方佬的援兵到了!”
一個操著肯塔基口音的北軍參謀飛奔到了麥克道爾將軍身邊,將偵察騎兵剛剛送來的情報告訴了這位波托馬克軍團的司令官。
“再試最後一次!”麥克道爾咬著牙,“我們不能輸給.輸給那些黑鬼!”
麥克道爾抽出自己的指揮刀,一指前方的黑人旅的隊伍,怒吼著下令:“炮兵!瞄準那些黑鬼!把他們統統轟成肉泥黑色的肉泥!”
他的吼聲很快就被炮火淹沒。十二磅加農炮的實心彈呼嘯而出,時不時就犁出一道血泥,卻未能撼動黑人團的橫陣。
半蹲著的曾克·奧哈拉擎著一麵南方的星條旗,旗麵早被北軍的血染成了黑紫色,北軍的炮彈不斷從他的頭頂上飛過,但他卻連眼皮都不眨一下,隻是死死盯著正前方一步步逼近的北軍步兵。
“黑包衣第一團.起立!”曾克.奧哈拉大聲呼喊——在北軍的炮擊開始後不久,他就命令手下蹲下躲炮彈,以避免不必要的傷亡。
不過在排隊槍斃的戰場上,讓人蹲下或趴下容易,想讓他們站起來.那就稍微有那麼一點困難了,那些戰鬥意誌不足的家夥寧願躺下裝死也不想戰鬥。
好在黑包衣們現在沒這問題——裝死可沒有抬旗積分!
隨著一陣鼓聲,戰場上所有的黑包衣全都站了起來。
“齊射——放!”
2000支米涅槍同時噴出火舌,衝在最前的西弗吉尼亞誌願兵像麥稈般倒下。
一個北軍上尉的懷表被子彈擊穿,表針永遠停在他生命中最後的時刻:1861年11月8日下午5時47分。
突然,一陣煙塵從北軍左側的一片樹林後揚起,麥克馬倫家的“黑騎士”湯姆率領的黑人騎兵從側翼切入戰場,馬蹄踏起了一片沙塵,黑馬、黑衣、黑人,如同一片黑旋風呼嘯而來,隻有一支支馬槍的槍尖閃爍著寒芒。來自西弗吉尼亞的礦工們突然僵住——他們看見領頭的黑壯漢騎著匹大黑馬持著一根長長的長矛,如同地獄中殺出的惡魔!
“射擊!瞄準那個黑大個!”北軍上尉的吼聲被淹沒在南軍步兵的抬旗戰歌中。曾克舉起一支米涅步槍,將準星鎖住這個北軍上尉的眉心。槍響的瞬間,上尉的藍製服胸口炸開了一朵血花。
“抬旗!抬旗!”黑潮般的步兵線開始推進。白人民兵隊長約翰遜愣在原地——他親眼看見一個斷臂的黑人士兵用獨臂舉著步槍死戰不退,直到被一顆流彈擊中倒下——一名正黃旗的軍法官歎了口氣,將功勞簿翻到新頁記錄下來:“查爾斯頓的馬克,陣亡殉國,直抬正黑旗!”
“瘋了,瘋了”
戰場另一側,看到自己組織的最後一波攻勢再次被南軍的黑人旅粉碎,麥克道爾的軍裝後背被冷汗浸透,說話的時候嘴唇都在打顫。
博雷加德將軍站在亨利豪斯山頂,捧著一本《美利堅八旗暫行辦法》在那兒細看——這還是他第一次認認真真看這部被他當成笑話的法案,越看越驚心啊!
這是誰想出來的?這是要把老老實實隻會種棉花的黑奴都改造成為了“變白”而瘋狂戰鬥的狂戰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