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2年4月5日,密蘇裡州。
密西西比河畔的聖路易斯火車站籠罩在春日的陰雲下,鐵軌的震顫聲由遠及近,蒸汽機車的黑煙如巨蟒般爬過河岸。蓄奴派領袖斯特林·普萊斯攥著鍍金懷表,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廢奴派的納撒尼爾·裡昂將軍則扶了扶軍帽,指尖無意識地觸摸著腰間柯爾特左輪的雕花槍柄。
這兩個本來應該是不共戴天的人物,這會兒居然肩並肩站在了一起,而且望向彼此的眼神中非但沒有了仇恨,反而有了.友愛!
這可真是太讓人不可思議了!密蘇裡蓄奴派、廢奴派居然“相愛”了,而讓這兩派走在一起的原因,當然是鹹豐鼓搗出來的“黑八旗”了!
這種黑奴扛槍從軍賺功勞升級的體製,無論是蓄奴派還是廢奴派,都是無法接受的,特彆是黑奴可以靠殺白人賺積分然後“變成”白人.這怎麼可以?這不是顛倒黑白嗎?
哪怕是密蘇裡州這邊最激進的廢奴派,州民兵的司令官裡昂將軍在得知了《八旗法》的內容後都暴跳如雷了——解放黑奴可不等讓黑奴當白人,更不等於承認黑奴可以和白人一樣當老爺!
而對於密蘇裡蓄奴派的領袖普萊斯而言,黑奴.根本就不能算人啊!不僅黑奴不算人,科羅拉多和印第安納的印第安人,西海岸的華人都不能算人。現在黑奴居然可以通過積累軍功上升成為人,還可以當老爺這是倒反天罡啊!
絕對不能接受!
於是,密蘇裡的大奴隸主普萊斯老爺和廢奴派領袖裡昂將軍就這麼“走在了一起”.
“來了。”“黑鬼來了.”“黑鬼的軍隊來了!”“該死的”
人群中的低語像野火般蔓延。
第一列運兵車嘶吼著停靠站台,車門嘩啦洞開。曾克第一個跳下車,鑲金邊的“正白旗”軍裝刺得普萊斯瞳孔一縮——這黑奴竟敢佩戴南方紳士的綬帶!萊昂將軍的臉也黑了,因為他看到一個濃妝豔抹,身材妖嬈的白皮女人拎著個藤箱跟著曾克一起下了車這個女人和那個黑鬼軍官是什麼關係?
緊接著,成隊的黑人士兵踏著整齊步伐魚貫而出,米涅步槍的刺刀在陽光下連成一片銀浪。
奧哈拉和漢普頓三世還有幾十個白人軍官組成的軍官團走在最後,卻仿佛成了這支黑色洪流的陪襯。
“上帝啊”廢奴派的威廉·奎恩特裡爾倒退半步,“他們給黑鬼發了米涅槍.密蘇裡的白人的民兵都沒這樣好的槍!”
最後,一身戎服,掛著聯邦軍少將軍服的鹹豐在肅順、元保、德齡、麟書這四個上校的簇擁下從一節車廂裡走了出來。
蓄奴派的克萊本·傑克遜啐了口煙草渣,冷笑著迎了上去:“您就是趙總督吧?”他一指在站台上列隊的黑人士兵,“您這是要教黑鬼用槍指著主人嗎?”
鹹豐的麻子臉綻出笑意,用夾著南方腔的英語道:“他們是聯邦陸軍的士兵,不是您的黑奴!”他故意抬高嗓門,“等打完這場戰爭,他們當中的勇士就會成為美利堅的體麵人!”
人群炸開騷動。廢奴派的詹姆斯·萊恩突然擠到前排,山羊胡氣得直抖:“自由是上帝賦予的恩典,豈能用鮮血換?”
“萊恩牧師說得對!”蓄奴派的塞繆爾·柯蒂斯居然覺得這個廢奴派的話還怪有道理的,“黑鬼就該待在種植園或慈善學校,從軍打仗的隻能是白人!”
曾克忽然跨前一步,胸前的“正白旗”徽章幾乎戳到柯蒂斯鼻尖:“按聯邦法律,我現在是合法公民,而且是白人。”他咧嘴一笑,指著身邊的女人道,“這個從愛爾蘭流浪來美利堅的女人,現在就是我的女仆,我花錢雇了她!”
聽見這話,普萊斯的拳頭捏得咯咯響,裡昂將軍的手按上了槍套。而曾克身後跟著的“黑槍旅”的士兵也將米涅槍握在了手裡。
奧哈拉見狀忙打圓場:“先生們,黑人軍是來幫咱們打北佬的.”
“幫?”奎恩特裡爾尖聲打斷,“我看是來搶地的!《三藩條例》說西經100度以西的土地都可以用積分換——那密蘇裡河邊的沃土算誰的?”
鹹豐笑道:“算勝利者的!”
當夜,聖路易斯州政府地下室的橡木長桌旁,煤油燈將人影投在泛黃的密蘇裡地圖上。密蘇裡州蓄奴派民兵的首領威廉·奎恩特裡爾用把匕首戳著堪薩斯邊界:“趙四的黑鬼軍一日不除,咱們的棉花和麥子早晚都會歸了黑鬼!”
“我的人探到科羅拉多出事了。”密蘇裡州長克萊本·傑克遜甩出封染血的信,“埃文斯總督急報,印第安蠻子聯合一幫不知道從哪兒來的蒙古人要圍攻丹佛,說是要建什麼‘草原八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