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突然爆哭,炊事班小戰士有些錯愕地開口道:
“包子蒸好了,班長讓我給郝排長送來……”
通訊班小戰士沒想到真的會有人送包子來,可要是再早一點該有多好,現在郝排長已經……
他嘴唇動了動,哭到沙啞的喉嚨裡艱難吐出幾個字:
“太遲了,郝排長現在已經吃不下了,醫生說他,他馬上就走了……”
剛才在帳篷裡,劉醫生替郝排長做了最後的檢查,發現他的瞳孔已經開始出現散開的現象,手腳也開始逐漸變得冰冷。
通訊兵小戰士實在接受不了眼睜睜看著一個昨天還與自己說笑的人就這麼離開,隻能懦弱地逃了出來。
通訊兵小戰士的聲音不大,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哪怕隻是看他此時的神情也能猜到七七八八。
前一刻,避難區裡隨著炊煙升騰起的朝氣似乎一下子煙消雲散,一時間安靜得連呼吸都顯得格外沉重。
通訊帳篷內,劉醫生反複聽了聽石頭的心跳,又查看了數次他的瞳孔,這些維持人正常生命體征的指標已經弱得微乎其微。
石頭能堅持這麼久,已經出乎了他的意料,到現在也真正是熬到油儘燈枯了。
他心中充滿敬意,卻不得不向一直守候在身側的陸戰宣告這個不幸的消息:
“陸營長,請節哀……”
從郝石頭被送回通訊帳篷,陸戰便一直堅持坐在床邊陪著他,不斷給他鼓勁打氣,內心始終堅信他一定能等到救援。
哪怕陸戰心底明明知道救援隊就算再快,也要近一天的時間才能趕到,可他硬是生生將這個念頭摒棄在腦後,幼稚地以為隻要自己不去想,就還有希望。
然而此時劉醫生的話卻如一記當頭棒砸在他眉心,瞬間讓他不自覺往後一個趔趄,堪堪穩住身形才沒倒下去。
他不願相信,石頭真的就這樣沒了嗎?
之前的苦苦堅持到頭來除了給他平添痛苦,其實沒有任何意義?
陸戰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懷疑自己做出的決定。
劉醫生看著神情痛苦的陸戰,雖然於心不忍,還是好心提醒道:
“陸營長,現在讓人來替郝排長清理一下吧,等到人真的走了,身體僵硬起來,就不好弄了……”
陸戰心底一顫,看向躺在行軍床上的郝石頭,興許是打了針劑的作用,他的神情看起來並不痛苦,眉頭舒展著就像睡著了一般。
他張了張嘴,想答應劉醫生一聲,不成想過於緊繃乾澀的喉嚨居然沒發出聲音來。
正在這時,帳篷頂處突然傳來巨大的轟鳴聲,不僅如此很快整個帳篷都劇烈晃動起來,仿佛平地起了颶風一般,連地麵都在微微發震。
陸戰不敢置信地站起身,劉醫生見狀趕忙上前扶住他,還沒來得及往外走,就見到馬軍一臉狂喜地掀開門簾衝了進來,大聲喊道:
“營長!救援部隊來了!”
門簾外狂風卷起塵土飛揚,所有人的頭發,衣角都被大風刮得淩亂不堪,可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再開心不過的笑容,一個個激動地朝著天空不停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