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點,樊勝男的車準時停在了軍區招待所門前。
韶驚鵲早早就在門口翹首以待了,她原本想著洗漱完有時間還可以小憩一下,哪知道閉上眼完全睡不著,乾脆換好衣服就下樓在大門邊等著。
王濤要代表寧市軍區探望陸戰等人,他包裡揣著劉政委親筆寫的慰問信,手裡還提著中午剛從供銷社買回來的一袋蘋果和兩罐營養粉,精神抖擻地站在韶驚鵲身邊。
樊勝男將目光投向韶驚鵲,隻見她上身換了一件白色棉布長袖襯衣,外麵套了一件鵝黃色繡了碎花的毛線背心,下身穿了一條淺啡色的燈草絨長裙,微卷的發梢還帶著些微濕意,柔順地披散在肩頭,看上去整個人就像一朵嬌嫩的小雛菊,柔美又清新。
她眼裡掠過一絲豔羨,心想如果韶驚鵲真的是陸戰的未婚妻,那是不是說明陸戰就喜歡這樣的姑娘?
樊勝男不小心想出了神,直到韶驚鵲笑著敲了敲車窗玻璃,她才回過神來招呼道:
“上車吧。”
韶驚鵲一上車就向樊勝男道謝,既感謝她幫助自己處理創口,也感謝她讓他們搭便車。
樊勝男似乎專注在開車,隻是淺淺地笑了一下,說了聲不客氣,就沒有更多的話語了。
去醫院的一路上,車廂裡的氣氛並不熱絡。
除了王濤偶爾分彆試圖和兩人搭話以外,韶驚鵲和樊勝男好像都沒什麼聊天的欲望,嘗試了幾次無果之後,王濤也自覺地閉了嘴。
此時韶驚鵲的一顆心早都飛到了軍區醫院,根本無暇閒聊,隨著距離陸戰越近,她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起來。
聽樊勝男說起陸戰這三天恢複得不錯,人也早早恢複了意識,可以通過眼神與醫護人員進行一些簡單交流,但身體還比較虛弱,因此不能正常地說話和起身活動。
但他的聽力沒問題,能聽到她說話,韶驚鵲積攢了一肚子的話想跟他說,想告訴他她有多想他。
韶驚鵲甚至把兩人的戶口本都帶來了,他不是一直都想和她領證,一直要她對他負責任嗎?
經過這次差點天人相隔的意外分彆,也讓韶驚鵲徹底放下了先前那麼多的顧慮——
她喜歡陸戰,想和陸戰在一起,這就夠了!
豫省軍區醫院內人來人往,嘈雜得根本不像一個醫院該有的安靜環境。
從一樓大廳開始,到每層樓的過道、樓梯間都坐滿了人,除了受傷的戰士以外,還有許多在洪水中被救出來後送到軍區醫院來的群眾,偌大的空間裡叫痛的呻吟聲不絕於耳,隨處看去都是纏著紗布,打著吊瓶的殘員傷兵。
這次洪水讓數以萬計的人失去了生命,在洪水中受傷的人更是不計其數,此時豫省大大小小的醫院都人滿為患,連軍區醫院也接收了不少群眾傷員。
韶驚鵲二人心情沉重地跟隨著樊勝男的步伐來到位於頂樓的重症區,此時陸戰已經從走廊最末端的重症監護病房轉移到了同樓層的普通加護病房。
樊勝男走到一間病房門口停了下來,轉頭對兩人說道:
“陸戰就住在這間病房,進來吧。”
她一邊說著,一邊推門走了進去,王濤也提著東西緊隨其後,隻有韶驚鵲站在門口遲遲沒有邁步。
明明這麼多天的時間裡,她都日思夜想地盼望和陸戰見麵,在得知他受傷後更是趕了三天三夜的路,才終於站到了他病房的門前,現在卻在離他一步之遙的距離裹足不前。
韶驚鵲心跳得厲害,擔心自己控製不住情緒,一見到陸戰的麵就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