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靜雲被她這番話氣得渾身直哆嗦,韶驚鵲那一付施舍的口吻像在打發一個叫花子!
曲靜雲一陣急火攻心,一個箭步衝過去一把打掉韶驚鵲手裡的碗勺:
“你算個什麼東西?!敢在老娘麵前裝模作樣,信不信我撕爛你這張嘴!”
由於曲靜雲突然發難,站在一旁的飯店經理根本來不及阻攔。
隻聽見碗勺摔落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可幾乎同時又響起一記更響亮的聲音——
“啪!”
曲靜雲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瞪著衝出來給了她一記耳光的越飛螢,似乎沒想到她會突然出現,更沒想到她會突然給了自己一耳光,足足愣了三秒才猛地回過神來尖叫道:
“越飛螢!你瘋了是不是!我是你婆婆,你敢打我?!”
越飛螢原本波瀾不驚的一雙柳葉眼裡,此刻盛滿了怒火,從來清冷淡漠的臉頰仿佛凍成了一座冰川,散發著讓人不敢靠近的寒氣,薄唇微張:
“你再敢動她一下,信不信我把你手打斷?”
她的聲音冰冷徹骨,仿佛從地底深處傳來,讓曲靜雲聽得不寒而栗,不由得心生怯意。
她早就看出來了,她這個“兒媳婦”就和她那個便宜“兒子”一樣,都是不折不扣的瘋子!
這兩個人沒有一點倫常可言,跟他們根本沒有道理可講,像他們倆這種瘋子,發起瘋什麼事都做得出來,讓人摸不清套路,反而不敢輕易招惹。
偏偏這樣兩個瘋子都能湊在一起,真是絕配!
韶驚鵲握住越飛螢的手,察覺到她的指尖在微微顫抖,便知道越飛螢此刻正努力壓抑著自己動手的衝動,連忙揉著她的手不斷安撫。
以她對越飛螢的了解,越飛螢的那句話絕不隻是威嚇,而是言出必行的最後警告——
小學三年級的時候,留長頭發的韶驚鵲梳著好看的小辮,坐在她後座的小男生調皮,總愛不時去扯一下她的辮子。
韶驚鵲讓他不要扯,那小男生也不聽,還老在上課的時候突然扯一下,十分影響她上課專心聽講。
於是下課後,韶驚鵲便到辦公室向老師彙報了這個情況。
老師把後座的男同學叫到辦公室批評了一頓,回來後貌似老實了,一上午都沒敢再動韶驚鵲的辮子。
哪知道到了下午體育課,韶驚鵲正開心地和越飛螢等幾個女生一起踢著毽子,忽然頭皮一陣劇痛,一下被人向後扯著頭發拉倒在地,痛得她“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
使壞的人就是坐在她後座的小男生,見韶驚鵲哭了,還一邊鼓掌叫好,一邊奚落她:
“告狀精!哭死你!我就要扯!你不要我扯,我偏要扯......”
他叫囂的話還沒說完,韶驚鵲朦朧的淚眼中隻看見一個瘦小的身體猛地撲了上去,一下將小男生撲倒在地,坐在他身上就是一頓亂抓亂撓,直把小男生打得哭爹喊娘。
等到體育老師急匆匆趕來把扭在一起的兩人拉開,頓時被嚇了一大跳。
隻見那嚎啕大哭的小男生一張臉上全是血道道,每一條都又長又深,還在往外滲著血珠子,滿臉血淚混合著往下淌,看上去煞是嚇人。
而被拉開還衝著小男生張牙舞爪的越飛螢頭發淩亂,身上襯衣紐扣掉了兩顆,素白的小臉上泛著激動充血的紅暈,嘴角滲血喘著粗氣,一雙冷清的柳葉眼仍惡狠狠地盯著那個小男生。
韶驚鵲撲過去抱住她,一邊掉眼淚,一邊心疼地想要擦掉她嘴角的血漬,又怕弄疼了她遲遲不敢動手。
一頭淩亂短發的越飛螢卻笑得得意,伸舌頭舔掉嘴角的血漬,挑釁地衝那小男孩揚著下巴:
“沒事兒,我剛才打得太起勁,牙齒碰嘴唇上了,就憑他,傷不了我!”
韶驚鵲又感動又生氣,忽然轉身衝過去,衝著那小男孩肚子就是一腳:
“大壞蛋!”
小男孩頓時哭得更大聲了。
當然,最後這件事憑借越家的“鈔能力”而得到了妥善解決,但越飛螢也被罰一整個寒假都關在家裡反省,不能和越家人一起飛到溫暖的南方海濱城市度假。
韶驚鵲每天都到她房間窗戶下陪她說話,很是懊惱因為自己害得越飛螢一個人被關在了家裡,每天隻有保姆上門給她做飯,晚上偌大一個房子裡隻有她一個人睡覺,該有多害怕呀?
越飛螢卻一臉無所謂地反過來安慰她:
“不去正好,我本來就不想去,還不如留在這兒咱倆每天還能見麵說說話!”
韶驚鵲說想把頭發剪成和越飛螢一樣的短發,越飛螢瞪大了眼睛:
“不許剪!你要是剪了,彆人還以為你怕他了呢!”
“從今天起,我也留長發,誰要是敢動咱倆一根頭發絲,我還給他撓成大花臉!”
......
這樣的事在兩人成長的過程中數不勝數,不論有誰發生了什麼事,另一個人都會堅定地站在她身旁,無條件地維護彼此。
這些片段不僅是兩人共同的美好回憶,更是兩人在麵對生活困難時的底氣,因為她們知道不管處境再艱難,她們身旁永遠都有彼此。
雖然現在的韶驚鵲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被人推倒就哭泣的小女孩,但越飛螢還是一如當初一般將她護在自己身後。
走廊裡鬨出的動靜越來越大,從爭吵發展到打鬨,梁錦春等人在包間裡也是聽得一清二楚。
彭副團長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原本就不想吃這頓飯,完全是因為終於找到可以參選春晚的節目心情高興,才答應了梁錦春的邀約與大家聚在一起慶祝慶祝。
沒想到當發現寧市文工團的曲副團長找了這麼一個看上去遠超接待規格的飯店時,彭麗玲心裡已經有些不樂意,擔心若是被有心人看見舉報到監察委,她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可來都來了,在梁錦春和曲靜雲一個勁兒地勸說下,又是保證不會超標,又是保證坐包間隱私好,不會有閒雜人等出沒,她才勉為其難坐了下來。
再也聽不下去的彭麗玲眉頭肉眼可見地皺了起來,轉頭對滿臉忐忑的梁錦春說道:
“梁團長,我看今天這頓飯還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