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水流落到手中,很快就順著凍僵的手指的縫隙灑落,落在板結的土層,徒留下仿佛要凍結皮肉骨血的冰冷。
邪見跪在地上,穿一襲黑袍的男人站在一旁,投以冰冷的注視。
“喝了它。”他看向邪見的本尊,以毫無情緒起伏的聲音下達命令。
這是個瘦小的老人,頭皮上蓋著一層稀疏的毛發、佝僂著脊背跪在地上,手裡捧著那漆黑的液體,又把臉深埋在了膝蓋裡。無比卑微的作態,卻披著一身七彩霞衣,醜陋的囂張。
而黑袍人物就這樣居高臨下的蔑視著他,不容抵抗的氣勢在無聲無息裡壓迫而來。
邪見的心裡有無數個抗拒的聲音,或憤怒或悲哀,或絕望或無奈,他開始切身體悟自己手中成百上千道亡魂經曆過的苦痛,然後滿臉的褶皺扭曲成一種歇斯底裡的猙獰——
最終是選擇了服從。
“是,使者大人......”他的聲音顫抖著,然後哆嗦著雙手把那些僅剩的“黑水”舉過頭頂,緊閉雙眼,囁嚅著嘴唇將它們咽下。
手掌早已被凍得失去知覺,隻留有若隱若現的刺痛在提醒那些液體的危險。
但邪見彆無選擇。
隨著嘴唇傳來火燒般的劇痛,那冰冷的水流已經消失在了他的口中,變作一陣溫暖的氣息融入了五臟六腑。
下一刻,他仿佛被烙鐵燙上了胸口,像是煮熟的河蝦一樣驟然蜷縮起身體,然後撕心裂肺的慘叫。
竟然看見他滿身的褶皺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肌肉在皮膚底下充盈,頭頂的白發脫落,不斷有黑發生出,骨骼變形發出滲人的聲響。
原本顯得過分寬大、乃至近似長袍的七彩霞衣迅速被這具“返老還童”的軀體給塞滿,邪見拚命摳挖自己的五官,好像要從裡麵找出一些零星的屬於人類的成分......
很快,他就不再掙紮與慘叫,像是屍體一樣跪在了原地。
黑袍人抬起手,又有漆黑的“液體”從他的袖子裡流出,沿著手掌滴落。仔細去看,那竟然是無數隻細小得肉眼難以辨彆的蟲子。
“這不死蟲的味道,你可滿意了?”黑袍人用那張灰暗的麵孔湊近了去看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邪見,“這正是無數人求之不得的‘返老還童’啊。”
邪見全身顫抖了一陣,仍然沒有說話。
黑袍人的眼底裡流露出清晰的鄙夷與輕蔑,便是站起身,朝向邪見身體裡那些妖邪之物下達命令,“啃死他。”
這聲音讓邪見立刻發出近乎非人的尖嚎,他的皮膚底下能見到無數密密麻麻的凸起,嚎叫著近乎是要嘔出血來,終於給到了身前那人滿意的答複。
“滿意!滿意!小人跪謝使者恩典!!”隨著求饒聲的響起,邪見很快就取回了身體的控製權,那些深埋於皮肉底下的蟲子仿佛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急劇的喘息,瞪著血絲密布的雙眼,心裡擠滿了恐懼與不甘。
*
與此同時。
薑元正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閒逛。經過了一番揮霍,他已經填飽了肚子,無聊的開始研究起了《四瀆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