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你怎麼可能是？】
一行人回到青雲門的時候，吳師兄正在院子門口伸著個腦袋往後山的方向眺望著。
遠遠的瞧見了中年女人被宋巧雲攙扶著走來，然後就是陳諾手裡橫抱著已經昏迷的孫可可。
吳叨叨一眼瞧見了中年女人滿身灰土，身上的那件褂子已經被撕裂出了好多條口子，連裡麵的秋衣秋褲都露了出來。
更讓吳叨叨揪心的是，中年女人明顯精神萎頓，衣襟和嘴角上還隱隱有血跡。
吳叨叨當場就“嗷”的一嗓子，大叫一聲：“老婆！
！”
撒開丫子就奔了過去，就從宋巧雲手裡把自家媳婦搶了過來，一個打橫兒就要抱起來。
結果，p！
畢竟吳師兄修的是法術不是體術，這人把，過了中年人，身子骨就不咋行了，腰也僵了腿也軟了膝蓋也卡卡響了，兩膀子力氣一下沒跟上，一口氣沒頂住。
人沒抱住，直接就給p地上了。
中年女人原本那張死人臉居然瞬間就漲紅了，瞪著吳叨叨就破口大罵了一句：“姓吳的，你是想摔死我，然後另娶一個是不是！”
吳叨叨慌忙上前攙扶，被中年女人一把甩開，自己從地上跳了起來，狠狠瞪了吳叨叨一眼，就大步往山門裡走，隻是走的時候，有點一瘸一拐的樣子。
吳叨叨搓著手，就拿眼睛去看陳諾和宋巧雲。
“那個，師娘，師弟啊……這是怎麼回事？”
陳諾麵色有點凝重，搖搖頭：“先進去再說吧。”
·
孫可可被放在了廂房裡的一張床上躺下了，陳諾親手檢查了一遍後，孫可可身上倒是沒什麼外傷內傷——就算拚鬥的時候留下了點什麼傷痕，以方才孫可可展現出來的破壞力，她要不是掌控者，陳諾敢把名字倒過來寫！
對！以後不叫陳小狗，就狗小陳！
一點小傷，早就被自愈了。
問題是，孫可可這麼昏迷著，讓陳諾實在心裡沒底。
還是宋巧雲細心一些，在旁邊瞧了瞧後，把陳諾拉到一邊去，親自察看了一番，還扒拉開孫可可的眼皮瞧了瞧。
宋師娘一攤手：“沒事兒了。”
“哈？”
“她真沒事，好像是太過疲倦，現在這樣子也不是昏迷，而是睡著了。”
“睡著了？”陳諾有點心裡犯滴咕，但一絲精神力滲透入意識空間，倒是毫無異常。
真睡著了？
“就是睡著了！”
門外中年女人走了進來，她方才一溜煙先跑進山門裡，卻是回屋換了身乾淨衣裳，又把臉上手上的血跡都洗掉了。
此刻麵色冷漠的走進門來，目光複雜的看了陳諾，又看了看宋巧雲，最後才落在孫可可的身上。
“她就是睡著了。我們青雲門的還真訣，施法之後，會快速消耗精神力，精神力透支完後，就會極度疲憊。此刻她就像是熬了幾天沒睡覺的人，一下就睡的昏沉了過去。
看著這個情形，睡上個一天一夜，睡飽了她自己就會醒過來。”
說著，中年女人對陳諾道：“我有問題要問你！”
“剛好，我也要問你。”陳諾搖頭：“可可在你這裡莫名其妙被弄成這樣，你還給她弄了那個什麼還真訣，現在變成這樣，你總得給我個交待吧？”
中年女人神色深沉，一歪腦袋：“出去講吧。”
兩人出了屋子，宋巧雲擔心兩人打起來，趕緊跟了出來。
站在院子裡，中年女人和陳諾麵對麵站著，但是兩人之間的氣氛免不得有點緊張，中年女人的雙手縮在袖子裡，盯著陳諾，緩緩道：“陳諾，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教了孫可可我們青雲門的法術？”
“絕對沒有。”陳諾立刻搖頭。
中年女人緩緩道：“那麼，孫可可身上的超出常人的那些特異之處，是不是……你弄的？”
陳諾點了點頭：“算是。”
“那麼，我青雲門的法術，你陳諾學了多少？”
陳諾想了一下：“不多，三五個吧。”
中年女人立刻扭頭看站在牆角的吳叨叨。
吳叨叨趕緊一縮腦袋：“彆看我！我就和師弟說過兩三個法術。”
中年女人：“……”
“還有……還有就是二丫教的。”吳叨叨又補充了一句。
“是的，當初我出了問題，二丫去金陵給我弄招魂術，後來又照顧了我幾天。那幾天內，我們聊天的時候，她和我交流過一些青雲門的法術，不過也隻有兩三樣。”，陳諾立刻順著解釋：“再多就真的沒有了，哦對了……還有一樣，那個殺念之劍，是你傳我的。”
中年女人默默點了點頭：“殺念之劍傳給你，那是不得已的意外，若是不傳你，留在我這裡遲早是禍端。不過……”
她深吸了口氣，忽然就高聲喝道：“二丫！”
一個廂房的窗戶推開，司徒二丫從裡麵冒出腦袋來，陪笑道：“師，師娘，您叫我。”
中年女人臉上一絲笑紋都沒有，板板正正道：“不得師門首肯，私自將本門法術外傳！我以這個門規罰你，你服氣麼？”
司徒二丫臉一白：“服，服氣。”
“好，從今天開始，你去後山的祖師洞裡思過吧！一日隻兩餐，你大師兄會每天給你送飯的。
思過十五日，抄寫本門門規一百遍。”
司徒二丫臉一苦：“關十五天啊？師娘，下個禮拜就學校有考試。”
“請假！”
“還有數學測驗……”
“請假！”
“還有去縣裡的全縣中小學生運動會……”
“請假！”
“還有……”
“再說就關一個月！”
二丫臉色一白，縮了縮腦袋，從窗戶裡翻了出來，站好了彎腰行禮：“是，弟子認罰。”
“自己收拾東西，就去後山吧。”
司徒二丫罵罵咧咧的離開了。
當然了，罵罵咧咧是對著陳諾的無聲口型。
陳諾一攤手——不是老子賣你，是這個事情關係重大，自己不能隱瞞。
中年女人處罰了自家徒弟後，再看向了陳諾：“現在說今天的事情吧，今天的事情是這樣的……”
十幾分鐘後，中年女人把今天發生的一切和陳諾講了一遍——中間還有吳叨叨插嘴補充了一些中年女人回家之前的經過。
陳諾越聽越是離奇！
“可可她，真的可以隨意施展你們青雲門的所有法術？”
“對！每一個法術，都好像練了一輩子那樣的功力。”
“她真的被你用了還真訣後，像變了一個人？”
中年女人翻了個白眼：“不然呢？你認識的孫可可，可以把你一通暴揍？她有那個本事麼？”
“……也對。不過……她真的，稱呼你為‘小輩’？？還說你‘不知尊卑’？”
中年女人也緩緩的點了點頭。
陳諾皺眉。
“所以，我才懷疑，孫可可被什麼東西附體了。
而且，附體於她的，很可能是本門中的一位前輩的意念！
因為隻有本門的前輩，才可能精通本門的那麼多法術。
才會稱呼我為小輩。
還有那句，不知尊卑……”
中年女人說道這裡，語氣嚴肅：“我青雲門曆來門規森嚴，上下法度井然，長幼有序……”
陳諾越聽越不像話了啊！
青雲門？
門規森嚴？法度井然？
還說啥？
長幼有序？
是師傅打不過徒弟的那種嗎？
講這種話你不虧心嗎？
不過……
撇開這些不重要的細節先不講。
聽中年女人這麼一說，倒是真的很像是青雲門的某個老鬼附體啊！
什麼附體啊，奪舍啊，這種事情……
陳小狗表示，這集我也演過啊！
我熟！
略一思索，陳諾緩緩問道：“你們青雲門裡，有沒有那種傳承下的寶貝，比如……那種一黑一白，兩個米粒大小的玉石？”
中年女人搖頭：“……沒有。”
陳諾又想了想：“那……你們門中的幾個小家夥，有沒有無意在後山撿到什麼破戒指，裡麵住著一個老爺爺的？比如自稱藥老什麼的？”
“沒有。”
“那，有沒有你們的哪一代祖師，是含冤受屈而死，死前還帶著巨大的怨氣和不甘？比如穿了個紅衣服或者紅鞋子之類的？”
“沒有……陳諾你越說越不像話了！”中年女人狠狠瞪了陳諾一眼。
陳諾趕緊搖頭：“我不是那個意思，可就算附體……孫可可來青雲門這裡，攏共也就兩天吧。
要說什麼奪舍附體。
你們門中幾個小孩子，每個都是天賦妖孽級的小怪物。
如果有老鬼附體，那乾嘛不找個天才級的小家夥附體？
而是選了孫可可？”
陳諾皺著眉頭。
方才他檢查孫可可傷勢的時候，已經仔細的搜索了孫可可的意識空間。
以他精神力的深厚和精純，孫可可的意識空間裡裡外外都被他搜索過了，沒發現任何異常。若是藏了個青雲門老鬼什麼的……‘
那應該是孫可可的意識空間裡，隱藏了另外一團極其強大的精神力量才對。
可，沒見著啊！
陳諾深吸了口氣：“好，事情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麼孫可可的事兒，算是你給我交待了。具體的，恐怕還要等她醒來了，我再好好問問她才行。”
中年女人點了點頭：“這個事情可能關係到我青雲門的前輩……而且也關係到我青雲門的許多不傳絕技，所以，到時候你也要給我一個交待！”
陳諾痛快的點頭：“行！”
這倒也是講道理的要求，何況青雲門上下，也幫過自己不少事兒。
·
陳諾帶著孫可可離開了。
孫可可“疑似”被青雲門的老鬼附體，不管是鬼纏身，還是奪舍什麼的，陳諾都有理由懷疑青雲門這個地方不乾淨。
他自然不可能把孫可可留在青雲門裡的，而是直接把人帶走了。
至於孫可可支教的那個村裡的鄉村小學麼……
倒是個麻煩事兒。
要是讓老孫知道自家女兒被青雲門的什麼老鬼附體了。
而且青雲門和陳諾也有關係……
原本就對兩人感情波折非常不滿的老孫，不定怎麼痛恨陳諾呢。
所以，還得瞞著老孫才行。
陳諾思前想後了一下，隻能拿出殺手鐧了。
找到了學校，直接進了校長的辦公室裡。
校長是鎮上教育局的一個管教育的小官員，眼看陳諾這麼一個陌生的年輕後生進門來，先是一皺眉，放下了正在寫報告的紙筆。
“你好，有事麼？你是學生家長……還是……”
陳諾笑眯眯的走到跟前坐下，先掏出一盒華子來遞了一根。
校長倒是沒什麼架子，隻是表情有點茫然的接過。
“校長，咱們學校前天接受了金陵市教育集團的一個支教年輕實習老師，叫孫可可對吧？”
“嗯，對。”校長聽到這裡，臉色一變：“你打聽這個做什麼！年輕人，想搞花花腸子去彆的地方！彆想騷擾我們的女教師！出去！出去出去！”
說著，就要站起來轟人。
陳諾反而笑了。
行，這校長人不錯。
“彆，您誤會了，我是孫可可的同學。”
“同學？你是她同學你找我打聽什麼！同學關係的話，你不會自己聯係她麼？”
陳諾歎了口氣：“我真是她同學，也是她朋友，所以我來找您商量點事兒。”
“商量什麼事兒？”
“幫她請個假。”
“請假？請什麼假？請假她不會自己來和我說？”
校長聽到這裡就臉色不快。
現在的年輕人，怕是真吃不得苦。肯定是昨天來到這裡後，就嫌棄這裡條件差，現在後悔了，想請假？
“她呢……有點彆的事情要去做。”陳諾說到這裡，乾脆歎了口氣：“我跟您明白說了吧。”
“哼，你說吧。”
“你看啊……”陳諾麵不改色：“其實呢，可可支教，我是不太樂意的，這裡畢竟條件很艱苦，我也不太忍心她吃這個苦。心疼，心疼您明白吧？”
“那個女孩，是你……對象？”
“嗯。”陳諾點頭。
“然後呢？”
“我其實給她安排了彆的地方工作，在城裡，所以……”
“那你乾脆辭職好了！也不用找我請假，你讓她直接和派她來的教育集團那邊申請取消支教就是了。”校長的態度已經徹底冷漠了下來。
果然，年輕人麼，吃不得苦，這是想當逃兵了。
“就是不想辭職，也不想離開教育集團，所以隻能請假，不能離職。而且，請假這件事情，還希望您能幫忙瞞著教育集團那邊……
也就是說，請假期間到她的支教結束，希望她的所有考核考勤，都……是正常的。我的意思您明白吧？”
明白了。
校長冷笑，臉色越發的不屑和鄙夷。
肯定是教育集團對支教有考核和獎勵，比如嘉獎啊，甚至是編製的政策啊等等。
這個女娃子，想要這個政策，但是又嫌棄吃苦。
“你說完了麼？說完了就出去！我這裡不搞這些歪門邪道！”
校長指著門口：“出去吧！”
陳諾不動。
他抽了口煙：“咱們學校，條件挺艱苦的吧？”
“……什麼意思？”
校長氣樂了。
他一瞪眼：“你是想收買老子？”
這位老校長大笑兩聲，隻是笑聲冷漠：“你也不打聽打聽，我們這個村裡的小學的傳統！老子我就是這個小學畢業的！咋的年輕人，你想花幾個錢收買我！我勸你趕緊滾出去！
然後你告訴孫可可，要麼乖乖回來完成支教，我會每天盯著她有沒有好好工作！
要麼，想走可以，自己打個報告，我會如實上報！”
陳諾看著激動的校長，眼神在他那雙已經磨出了毛邊的袖口停留了一秒鐘——這位老校長身上的這件夾克衫，看著至少穿了七八年了。
又看了看校長的桌上，擺著的半盒香煙——那是本地最便宜的那種黃山。
“我給學校建棟教學樓。”
“你放p……等等！你說什麼？”
老校長罵了一半，忽然語氣一變！
好麼，轉折太快，老頭子差點沒控製住情緒。
“一棟三層的教學樓，每層四個標準教室，外加每層一個老師辦公室，和每層都有公共廁所。而且不是豆腐渣工程，保證是良心工程，用高標水泥，防震抗震達到標準的那種。到時候可以由你們學校出麵找第三方進行工程監測驗收。”
校長不澹定了！
心裡快速的計算了一下……
“年輕人說大話吧？這種標準的教學樓，我們這裡，隻有縣中才有！我一個鄉村小學，建得起這種樓？”，頓了頓，校長低聲道：“光是造價，都要大幾十萬了。
大幾十萬？
陳諾反而一愣，隨後反應了過來，畢竟現在是2002年，物價低，也不是後來房地產大爆發時代，建築行業的建材和人力價格都飛漲的年代。
何況，這裡是鄉鎮，人力也便宜。
“那就湊個整。”陳諾一揮手：“我再加一筆錢，樓造好後，我再捐一筆錢，給咱們學校添置些教具。
什麼黑板桌椅，什麼電燈電話，什麼體育器材，都買一批新的。
對了，學校有圖書館麼？我再捐兩萬，把圖書館的書再進一批新的。”
陳諾說到這裡，伸出一根手指：“一百萬，我一共可以出一百萬，除了建樓外，剩下的錢，就用來買我說的那些。”
校長站不住了，直接坐回了椅子上。
“年輕人，你，你……”
“隻要您點頭，最多一周內，工程隊就帶著建築材料進學校，黃沙水泥就堆在你們學校操場就，讓你看著踏踏實實的。
怎麼樣？如果我騙你的話，對我有什麼好處？
如果我不兌現的話，你一個電話就能把孫可可舉報上去。”
也對。
老校長不講話了。
不管如何，學校不會有損失。
用複雜的眼神看向陳諾：“年輕人……你家裡，挺有錢的對吧？”
“算是吧。”
好吧，老校長明白了。
怕是那個大家族出來的二代吧，為了心疼自家未來的媳婦，這是在花錢給她買便利呢。
不過，這也太下本了吧？
一百萬，這都不是下本，是下血本了！
這位校長當年也是老蔣在鄉下的時候教過的孩子，其實比老蔣小不了幾歲。
當年也是因為念了書，才後來有了點出息，一輩子感念這點恩德。在鎮子上當了公務員後，就分到這裡當了校長。
一輩子也是行得直坐得正。
本不想搞這些歪門邪道的。
但是……這個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