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平樂公主向來以寬宏大度聞名,絕不會對此視而不見。我記得在鄭府時,她也曾經為主子安排過幾房側室。”
“她不是那種錙銖必較之人,隻要長公主點頭同意,應當不會有意見的。”
言罷,她的眼角輕輕掃過蘇婉毓,話語中既有暗示,又巧妙地將對方置於一個似乎不接受便顯小氣的位置上,這一招,與昔日鄭家老夫人的手腕極為相似。
蘇婉毓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微笑,她的話語從袁氏身後幽幽傳來,讓袁氏猛地一驚,整個人僵在原地,心頭如遭重擊。
蘇婉毓徐步向前,眼神複雜地低頭凝視著瑟瑟發抖的裴家六小姐,這位年僅一季之遙即成年的少女,在家族利益的推動下,竟被無情地推向風口浪尖。
“拜見,殿下。”
袁氏慌忙拉住裴六小姐,一同跪倒在地,對著蘇婉毓施以大禮。
蘇婉毓嘴角的笑意更深,卻透著一股讓人不寒而栗的涼意:“裴氏,您這是打算讓我公主府收留一位千金做偏房嗎?”
袁氏咬緊牙關,仿佛孤注一擲:“殿下,若非為了救女兒於水火之中,我又怎舍得讓她委身他人,做那偏房之位。”
畢竟不是自己的骨肉,那份“心疼”二字,袁氏顯然難以感同身受。
按照裴家現今的地位,即使非嫡出,也斷不至於淪落至此。
麵對蘇婉毓依舊掛著的淺笑,這一次,那笑容卻似乎帶著一絲寒氣:“做妾嘛,倒也不是不能考慮。”
袁氏一聽,喜形於色,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我就知道,公主殿下宅心仁厚,慈悲為懷……”
未待袁氏話畢,蘇婉毓話鋒一轉,目光落在地上跪著的裴六小姐身上:“然而,這位裴小姐本人,又是如何想法呢?”
裴六小姐低垂著頭,身軀顫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仿佛隨時都會隨風飄散。
袁氏滿臉期待,靜待答案。
大殿內一片寂靜,唯有裴六小姐微弱而顫抖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她久久低首,一言不發。
袁氏終於按捺不住,投去一瞥,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溪兒,你快告訴殿下,你願不願意進入公主府,做王爺的側室?”
在袁氏的催促之下,裴六小姐的身體抖動得愈發厲害,突然間,咚的一聲,重重地磕頭在地:“殿下,求求你們救救我,我真的不想成為彆人的妾室。”
袁氏聞聲,笑容漸漸隱去,眼中閃過一抹複雜情緒:“溪兒,你這是在說什麼胡話?難道你忘了,你親口說過,非攝政王不嫁,即便是做妾也心甘情願。”
裴六小姐抬起了淚眼婆娑的臉龐,哀求似地看向袁氏:“娘,您就放過我吧,讓我做什麼都行,就是彆讓我去做彆人的妾。”
袁氏眉頭緊鎖,暗中投去一記警告的眼神。
在此之前,袁氏與裴玉溪已有了約定,隻要她能順從,袁氏便會為她那早逝的母親在裴家樹立牌位。
裴玉溪的母親出身低微,因病早逝於她十歲那年,而裴家老爺因其母親體質孱弱,不僅未曾設立牌位,甚至連一場體麵的葬禮都未曾給予,據聞隻是簡單包裹後,隨意拋棄於某處角落。
自那時起,裴玉溪就被袁氏收養,終日伴在姐姐裴清芷左右,做牛做馬。
如今裴清芷離府,袁氏便打算將她送往攝政王府,再次作為家族晉升的棋子。
裴玉溪心有不甘,袁氏便利用她生母的牌位來壓製她。
世人皆知平樂長公主與皇帝之間情感深厚,一旦踏入公主府,成了攝政王的側室,恐怕便是有去無回的結局。
在袁氏那雙曆經世故的眼眸中,她的命運仿佛輕如鴻毛,隻圖能夠攀上高枝,飛上枝頭變鳳凰。
而裴家的那位夫人,心思細膩如發,對於蘇婉毓在帝王麵前如何受寵,她又怎會無動於衷,毫不知情?
然而,世事多變,又一人向她拋出了更為動人的橄欖枝,那便是地位尊貴的梁王妃。
自那次針對顧凜君的行刺未遂之後,梁王行動迅速,悄無聲息地將所有牽連之人清理得乾乾淨淨,行事愈發謹小慎微,如同一隻藏匿於深林的猛獸,絲毫不露鋒芒。
為了更加穩固自己的地位,在皇權與裴太妃的微妙平衡中,他甚至迎娶了禮部尚書衛大人年華正茂的長女,金氏。
金家在朝廷百官中以低調著稱,家族成員很少張揚行事,金氏亦是如此,溫順賢淑,不爭不搶,仿佛是一朵靜靜綻放於深穀的幽蘭。
然而,這位看似簡單的女子,實則內心波濤洶湧,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在她稚嫩的童年時期,曾有幸隨母赴公主府,幾度邂逅顧凜君,那時的情愫如同春日裡悄悄萌芽的種子,深埋心底,悄然生長。
這份暗戀在歲月的塵封下,一藏便是數載光陰。
金氏曾鼓起勇氣,請求母親代為向公主府提親,卻遭到顧凜君委婉而堅定的拒絕。
這一拒,如同寒冰覆蓋了她心中的希望之火,使她久久難以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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