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街的叫賣聲,讓袁不語將眉心間出現一個大大的“川”字。
“啪!”
隨著醒木悶響,周玄生的夢境散去。
袁不語眼睛猛的睜開,目光如炬,死死的盯住周玄,隻覺喉嚨乾燥,發不出聲,良久後,才硬生生的擠出一句話,
“你剛才使的是說書人四炷香的手段——如夢似幻,能將夢境快速切換……”
“……”周玄。
“再來。”
袁不語又將眼睛閉上,指引著周玄:“這次隨意生出一個夢境,但夢境中,要構想出一個狐精野鬼!”
“好!”
周玄應下,隻是狐精野鬼,他見得不多,便去回憶昨天來聽書的黃皮子,
那黃皮子腦袋窄尖,身形修長,肚子卻圓鼓鼓,背毛油亮……種種細節入心,
夢境生出,袁不語便聞到了一股獨屬於黃皮子熏人的臭氣,那是黃鼠狼的屁味,像發酵了幾天的爛雞蛋。
他循著味,摸了摸黃大仙的肚皮,毛茸茸,隻是這毛發之中,沒有精怪的妖魅氣息。
這便是破綻,
夢自發破碎。
袁不語瞧周玄的眼神,全變了,除了茫然便是疑惑,甚至都懷疑是不是世界已經變了。
“你剛才使的,是說書人的五炷香的手段,叫夢魘纏身!”
“啊?!”
周玄自己都震驚了,如果不是袁不語講的,他真覺得對麵是不是拿話拐帶自己,
一炷香的層次,竟能用出五炷香的手段!
“這是為什麼呢?”
袁不語抬起臉望天,想從縹緲浩瀚的天空中,尋求回應,
“額,再來……”他回應沒等到,內心極複雜,又激動又費解,他現在已經開始嘗試接受周玄剛才的“所作所為”,但還是想繼續探尋探尋周玄的極限。
袁不語又將眼睛閉上,說道:“玄子,這次你在夢中,編織出一尊神明……”
“神明?我沒見過啊。”
周玄來井國真沒見過什麼所謂的神明,他倒是見過異鬼,但異鬼都沒露真身,不管是「諸佛之母」還是「食為天」,它們都藏在“腳”的身體裡。
沒見過胡亂編肯定不行。
“額,等我會兒。”
袁不語回了屋,拿了一幅畫像出來。
畫像裡,是個說書人,手持一柄竹扇子,托著一方響木。
胡子花白,身形清瘦如鶴,白衫衣袂飄飄,頗有點仙風道骨的味道,額頭中央,有一團火的印跡。
“這不咱祖師爺嗎?”周玄去袁不語房間的時候,瞧過這張畫像。
“他也是天地間的第一個日遊神,以神鳥“畢方”作為自己的姓名,你把他的模樣記住,構想入夢中。”
袁不語細細叮囑後,周玄也仔細將畢方的模樣牢牢記住,連胡須於臉上的位置,都精細的揣摩明白。
這可是祖師爺,得細致點。
將畫像構想清楚後,周玄擊木生夢。
一道夢境將袁不語裹住,但這次夢境失敗,
畢方的畫麵,在夢中出現的那一刻,夢就碎了。
周玄又連著試了兩次,接連失敗。
“六炷香的手段,還是沒到火候……可惜了……”袁不語歎息了一聲。
但很快,他才反應過來:“我可惜個頭啊!”
徒弟僅僅才一炷香,卻已經掌握了五炷香的手段,這已經是他走南闖北數十年未曾聽聞過的奇事。
隻是,
這五炷香的手段,是從何而來呢?
他想不明白,
或許,這個徒弟身上,想不明白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對了,玄子,你現在心香燒了多少?”
“加上昨天演的那一場評書,已經快燒了六寸了。”
“快燒了六寸,而你又掌握了五炷香的手段……”
袁不語想到此處,忽然生出一個大膽的猜想:“或許……或許你是一寸香便領悟一層手段,因為香沒燒夠六寸,所以你沒有掌握六炷香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