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首先,第一個目標是——
王真微微偏過頭,他聽見了門外有人接近的聲音。
腳步不緩不急,伴隨著鑰匙串的碰撞略有熟悉的呼吸。一個中年男性的形體輪廓頓時就在他的腦海中清晰地顯現出來。即便失去了力量和加護,他也依舊能夠知曉來著的心中有著微小的惡意。
是出租屋的房東。過往自身的絕望,未必便沒有這位房東在知曉那場鬨劇後想要提前結束這場租賃並且不打算退押金的原因。畢竟在被趕出學校,又被家裡斷絕關係之後,交完押一付一租金的自己,身上所有的財產加起來也就隻有一百來塊錢而已。
這具身體看上去終究是太過軟弱,又太過好欺負了一點。以至於是個人就膽敢騎上自己的脖頸。
‘喀拉——’門鎖轉動。
油頭滿麵的中年房東推開房門。
王真的視線從他身上一掠而過。掠過心臟,掠過脖頸。
“小王啊!之前說的那事——”房東才開口,便猛地打了個寒噤。
他背後走廊上的固定攝像頭在這一刻具備重大意義。
“——我仔細想了想,那麼做多少是有些不近人情了。你就先住著吧,有什麼事就和你趙哥說啊。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啊!”
他好像真的有什麼急事。急匆匆地拉上門然後就快步離去。王真皺起眉頭,他聽見房東重重地靠在不遠處樓梯的拐角後,捂著胸口重重喘息。
他還什麼都沒做呢。
太明顯了嗎?還是自己哪裡露出了什麼破綻?
王真記得自己有學過斂息術。為了刺殺一位惡魔領主,他曾經將自己埋在燃燒的屍堆中斂息了五天六夜最終一舉奪命。而即便現在自己失去了一切力量,自己也依舊能夠掌握住自己的皮囊和軀殼。
有點意思。
心中浮現出了一個答案。黑發的青年微微搖了搖頭。
他稍作梳洗清理了一番,便走出了自己的出租屋。沿著樓梯往下,迎麵走來一對買菜回來的夫妻。
他不認識他們,他也不打算做什麼。
他和他們隻是擦肩而過,腦海中便自然地浮現出一些利落的行動步序。
他走到下一層樓時,那位買菜的妻子便突然捂住胸口然後大口喘息著。而那位丈夫也後怕並且困惑地轉過身,一邊照顧他的妻子,一邊不安地看向四周。
“怎麼突然感覺毛毛的……”
他說的話,王真聽得見。而王真沒有管他——因為他已經來到了出租樓的底端,並決定在附近四處走走。路上的行人不少,有老有幼。而他眼中所見的一切都和他腦海最深處的記憶光景沒什麼差異,長久的和平讓這些活物沒有任何戒心抑或者警覺。就算是以自己現在這具身軀,也可以隨意地將他們的生命成規模地快速奪取。
扭斷脖子是最便利的手段,隨便找支筆或者牙簽也可以做到殊途同歸的事情。少有的幾個有過鍛煉的人也隻需要簡單的關節技就能夠放倒並且利落處理。即便不考慮任何攥取力量的手段,在這具軀殼的體力耗儘之前,自己也應當能夠讓這整座小區都回歸寂靜。
千人左右,這是目測的數量,他們反抗或者逃跑或者一擁而上,結果都不會差異很大。
不過……
“先買個早餐吧。”口袋裡一共有一張整百和十六塊四毛的零錢。早餐倒是隻要買點熟的肉類製品便可以稍作解決。一個賣早餐的包子鋪隨即被他的視線所捕獲,要排的隊有點長,但他倒是不怎麼在意。
——有人在靠近我。
——是一個有一定軍事訓練,而且很警惕的人。
王真隨意地歪過頭,便看見一個啃著肉包的大叔看似漫不經心地站在自己側後——他很警惕,他很自信,他有責任感,他衣服下藏著武器。
他的同夥……不,同僚就在附近不遠處隱匿。
“小夥子,遇到什麼難處了嗎?怎麼看上去魂不守舍的?”他的手似慢實快地搭在王真肩上。他的發力姿態很隱蔽,隨時可以動手擒拿,或者……不,這個姿態沒法一擊致命。
“發生了啥了,和大叔我說說?”他的目光迅速地從王真身上掃過,每一處落點都是最有可能藏著刀具或者槍械的地方。“彆害羞嘛。”
他是警察。
而王真也終於明白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啊……原來。
從自己回來的那一刻開始,自己就沒把任何活物或者死物,放在眼裡。
那座永恒的戰場,自己從未遠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