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注定會銘記這一天,這一幕,這一刹那。
當共計八枚兩百公斤當量,總計一點六噸的‘雷霆-22’空地導彈命中目標的瞬間,熾烈的火光和氣浪便淹沒了整個戰場。
灼熱,燃燒。
濺射的碎石和磅礴的氣爆。
無形的熱焰急劇上揚,驅散天幕之上的雲層,塑造出環形的空曠。濃烈的煙柱在熱島效應的推動下急劇上揚,直至充塞雲霄。
一切在這一刻獲得了短暫的寂靜。
人們無聲地呼吸,火焰寂靜地燃燒。
直到……
一聲悶響。
‘呯——’腳步。
懸浮翻滾的煙塵,猛地揚向四麵八方。
支離破碎的水泥巨獸匍匐於地,純白的巨人踏足其上。
紋絲未損,毫發無傷。
一具毀壞的顱骨被它提在手中,而那顱骨上的殘損皮肉,隱約勾勒出和梅董事有著些許重合的模樣。
它隨手將那顱骨扔到地上。
它邁著不緊不慢地步伐走向前方。
大地在他腳下震顫,石塊和殘骸自動在他麵前讓道。無言的神聖和威嚴隨著它的行進而蔓延。而它隨意地抬起手,自廢墟和火焰中,便有一卷仍有星火的布塊披落在它身上。
骨甲脆化,分解。
構造的肌肉解除,顯露出內在的青年形貌。
那布塊或許隻是一截窗簾,一卷衣料。然而此刻,它卻莊嚴如戰旗,華麗如上古壁畫中神祇所披掛的神聖衣袍。
陽光灑下。
信徒們在他身後拜倒,親吻著他所走過的道。
而他隻是繼續向前,越過那些被這莫大的壯麗和莊嚴所靜滯的幸存諸民。直到抵達他的目標。
有著梅欣雅這個名字的少女,正安靜地躺在地上。
她的麵孔蒼白,血色褪去。被貫穿的心臟已然停跳了數分鐘的時光。而按照她的體質和意誌,她其實早在三分鐘前就該徹底死掉。
但她還活著,頑強,並且不為人知地活著。
因為哪怕隻是作為擊潰模因秩序的道具,她也確實在這份微小的‘補天’中占據了絲縷的份量。而這份切實存在的功績,便足以讓她在天風降臨之時,以掙紮著想要活下去的執念,將一縷細弱的靈氣束縛在這殘損的軀殼之上。
一飲一啄,確由前定。
她那蒼白的軀殼漂浮起來,而王真的指尖碰觸著她的胸膛。
‘撲通——’一聲心跳。
靈氣化作了磅礴的能量,供給著急劇生成的巨量胚胎乾細胞向著修複用的心肌組織分化。而就在這萬眾矚目之下,少女胸口的血洞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蒼白的麵容向著紅潤轉化。
她活了過來。
在不知道多少在場抑或者不在場的,覆蓋著周遭區域每一處死角的視線中,她活了過來。
在諸多用以監察戰場的,能夠有效識彆體溫和心跳的紅外線,生命感應儀的檢測中,她活了過來。
她在朦朧中發出一聲夢囈,而後緩緩睜開眼睛。她不知道自己的蘇醒,‘重生’,在這一刻讓這顆星球上的多少人如癡如狂。
短生種注定會畏懼死亡的使者,畏懼並且忌憚它。因為就算能夠焚山煮海,現代的戰略武器也一樣能夠抵達同等的功效。天譴雷罰並不比核子火焰更加高等,畢竟那無非就是換個風味的死亡。
但是,治愈不一樣。死而複生不一樣。
毀滅隻是劊子手的勳章。死而複生卻是神祇的榮光。這份價碼的誘惑,甚至遠在長生不老之上!
世界的暗麵掀起了驚濤駭浪。
中土參謀部內,所有針對於王真的預案全部作廢,哪怕它們基本都隻是一個半成品,並且絕大多數思路在導彈轟炸後便已然沒有存在必要。
歐陸,情報局的特工們瘋狂地搜尋著和王真有關的任何情報。他們要趕在各項鏈接變成頁麵不存在之前儘可能多地收集哪怕一句王真在小屁孩時期的網絡口嗨。而嚴陣以待的分析專家們將以最快地速度將這些珍貴情報掰碎嚼爛,以期推演出目標現下的傾向,忌諱,以及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