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很熱,風很激烈。
當王真的雙腳碰觸地麵的時候,他沒有刻意地卸去自己下墜的衝擊力道。
大地因此而震顫,大片的土塊被拋飛,伴隨著四散湧動的風息——這片盆地上的植被早就在先前的轟炸中被燒得涓滴不剩。而之所以這裡還能夠有火焰燃燒,其緣由不過是燃燒彈內的混合油料並沒有燃燒殆儘罷了。
畢竟能夠燃燒的,也就隻有這些東西而已。
僅此而已。
湧動的風息裹挾著那些未能燃儘的油料飛向遠方,D444號列車的輪廓在王真的視野中逐漸明朗。它沒有破損也沒有臟汙,它隻是安靜地躺在熔融的土地上,枕著那不可計數的彈頭殘餘以及人體和兵裝的複合殘渣。
被送到這裡的士兵到底有多少呢?
又有多少人,在模因爆發時便在車內死亡?
踏過那些焦枯乾燥的殘軀,列車那虛掩著的門扉就在眼裡。視線接觸的刹那,王真感知到了些許死亡的味道。
死亡。
即便是他,貿然踏入其中也會死亡。
足夠強大的模因結構會跳過‘傷害’的過程直接得出‘處刑’的結果。而眼前的這輛列車,無疑已經抵達了這一領域的邊界上。
而目前能夠確定的死亡規則有兩。
和乘務員對視,將直接跳過戰鬥的過程被將首級斬下。被斷首的軀體將在同一時刻完成木質化。這或許也可視作是存在性質的轉化。
和乘警對抗,任何試圖進入列車的非乘客個體,以及違背了列車規章的乘客都會遭遇乘警的襲擊。戰鬥的過程將是成立的,而所有被碰觸到的區域都會直接木質化——而隻要不處於睡夢之中,這木質化的器官便不會履行作為生理器官的功效。
破局的方法其實很容易找。
最簡單的手段,就是去個能級高一點的世界裡找一隻木妖——既然從一開始就是木質生命,那麼就算被轉化成為木頭後體內結構產生二次更改也不會輕易死掉。而在這基礎上,隻要讓木妖將列車內的隨便什麼原裝部分‘點化’,抑或者將幸存者中的一員‘妖化’,自然便可以越過乘客的認證直接對列車內部造成毀傷。
難度其實比預想中的要小,辦法其實也比預想中的要多。
而唯一的關鍵難點,便是到底從哪裡去找這麼一隻木妖。
王真可以直接手搓這麼一隻木妖——他體內還有著可用的靈氣,而這種近乎於萬能的活化能量幾乎可以將任何人類用腦袋能夠想得出的事情做到。然而問題在於,在這種幾近於荒漠一樣的低能級世界中,開智的妖物大概活不了兩秒就會被這貧瘠的環境吸乾,死掉。
熱力學第二定律姑且還是管用的——至少此時,此刻,此地,部分管用。
所以……
“隻有乘客才能夠順利登車。”
他向前踏出一步。
“而我覺得我是。”
氣質正在變化,靈氣正在流淌。某種超自然的氛圍正在從他的體內向著外部不斷迸發。且就在同一瞬間,眼前的列車劇烈地震顫了一下!
被按下的緊急製動按鈕回彈,原本安靜停滯在那裡的列車在這一刻甚至有一點慌忙的跡象。內在的引擎開始活動,管線和輪機開始搖晃。哪怕沒有軌道,它也仿佛立刻要移動起來,前往規定好的某個地方。
第二步,踏下。
“有人還沒有上車。”王真說道,他看著它。體內的熔爐之心在這一刻全力運作,極度活躍的腦電波幾乎在他的體表構成了實質的場。“你們不能走。”
這是信念,也是意誌。他在這一刻,發自內心地堅信自己是列車上的一員,並以體內的全部能量推動這一概念的具現化。
自我催眠,簡單有效的辦法。對抗模因的手段有三,而其中的第二條,就是用足夠強韌的意誌強行修正模因的律條!
模因的本質,是錯誤的秩序。它覆寫於現實之上,迫使正常的物理規律承認它。
那麼,換而言之。隻要有足夠強大的,能夠直接將現實扭曲的意誌朝著關鍵的節點定向投射。那麼這被扭曲的秩序也將因此而被偏移,甚至恢複如常!
常人無法做到這一點。因為強大的意誌也必須依托強大的軀殼才能夠起到功效。在絕大多數的世界中這一標準被稱之為傳奇,武道人仙,魔導士,聖者。依托意誌和情報,他們便能夠在遭遇模因的瞬間和這錯誤的秩序對抗。
王真還沒有恢複到這一層次,世界當前的能級也不支持他擁有那樣的軀殼。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