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泰和商行,邵曦坐在馬車上不禁有些自嘲。
自打回到中原這些年就沒踏實過,這三年在外麵累得像條狗一樣,這才剛回到京都大梁就又當起了媒人。
也不知道是需要自己操心的事情太多,還是自己本來就是個操心的命?
總之為了丁裕安和章婉的事情,看來自己又要費一番周折了。
雖然之前在泰和商行與章煥智說得輕鬆,可是他知道前往東穆國為太後拜壽一事可並沒有那般輕巧。
此行恐怕又是極其凶險的,自己帶上丁裕安也不知道對他而言到底是福是禍?
不過從來都是富貴險中求,丁裕安想娶章煥智的女兒,這一步是必然要經曆的。
現在隻希望東穆國之行能夠有驚無險,這樣丁裕安與章婉便能順利完婚,說起來自己也算是功德無量,促成了一樁姻緣。
想著想著,馬車便已經回到了霜雪樓。
此時已近午時,邵曦早上本來就走得匆忙,回到家中連忙吃了口飯,便前往曦言閣等待龍期泰的到來。
自己走了三年了,也不知道這三年龍期泰在“敬承司”做得如何?
龍期泰曾經身為大理寺司直,他在朝堂內外都有自己的眼線,想必這三年來京都大梁城內所有的動向都在他的掌握之下。
這次邵曦讓付彪將他找過來,就是想跟他打聽打聽,在這三年裡有沒有發生什麼特彆的事情?
尤其是關於新景茶樓,雖然邵曦早就知道那裡是鬼帝府與某些人情報中轉的聯絡之處,但到底屬於誰?
是屬於鬼帝府,還是屬於與鬼帝府有所關聯的那個勢力?這一點很重要。
若新景茶樓是鬼帝府搞出來的,邵曦覺得沒有必要再花費太大的精力繼續查下去。
關於鬼帝府,雖然在武林中頗為神秘,而且行事也異於常人,但他們終究隻是武林中的一個門派。
再具體一點說,也算是江湖中一個神秘的暗殺組織,這與自己要查的人和事雖有關聯,卻並無太直接的關係。
邵曦要查的是一直以來與他們保持聯絡的人,因為邵曦知道這背後之人絕不簡單,甚至與當年風家莊之事有著很大的關係。
最重要的線索便是高采。
隻可惜高采是聖上身邊的人,自己雖然已經是“敬承司”的一把手了,但是直接去查聖上身邊的太監也並不容易。
而且這高采行事十分謹慎、隱秘,直到現在邵曦也沒有抓到任何關於高采的線索。
所以現在很多事情還隻能在暗中進行,沒辦法拿到明麵上來查。
邵曦有的時候覺得有些鬱悶,其實當年風家莊之事,這個高采就是一個最直接的參與者和證人。
但如今自己調查此事卻偏偏要將他跳過去,就隻因為他是蕭常毅身邊三大太監之一。
而這個人又是所有人和事之間穿針引線的關鍵人物,若不從他入手,所有事情查起來都會變得相當麻煩。
但眼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希望在某一刻能夠突然間在高采的身上獲得些有價值的線索。
不過邵曦對此並沒有抱太大希望,這樣的人物要遠比自己想象中難對付得多。
蕭常毅身邊的人居然能在外麵玩出這麼多花樣來,可見此人絕非等閒之輩,或許自己很多的行蹤早就已經被人家所掌握。
儘管邵曦曾做過無數次的猜測,卻始終無法確定高采背後之人到底是誰。
從最開始的表麵上看,他是蕭玉智的人,到後來發覺他也不過是被人派到蕭玉智身邊,作為監視和慫恿蕭玉智的一個暗樁。
邵曦發現他背後的這個人竟然敢將手伸向皇室成員,那麼此人絕不簡單,甚至有可能他本人便是皇室中人。
可這種事情沒有證據,隻憑著自己猜測是沒用的。
現在邵曦眼中看誰都覺得可疑,就連自己重點暗查的人,他都不知道是不是查對了方向?
說不準這後麵還有更深的布局,而自己也不過是這場棋局中的一顆棋子。
正在胡思亂想著,手中的茶都快端涼了,付彪敲門走了進來,向邵曦通報龍期泰此時已在門外。
邵曦連忙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迎向門口。
隻見站在門外的龍期泰如今已是一身“敬承司”的打扮,而且經過這三年,整個人的氣質看起來也與當年在大理寺時發生了很多變化。
現在的他看起來更加的精明強乾,眼神中透露著堅毅,整個人看起來也更加的沉穩。
看來“敬承司”的環境的確要比大理寺更磨煉人。
龍期泰見到邵曦,並未像過去那樣大大咧咧地哈哈一笑,叫上一聲兄弟,而是雙手抱拳,單膝跪地,很正式地向邵曦行了一個跪拜之禮。
“下官龍期泰,拜見督檢史大人!”
龍期泰的這個舉動把邵曦搞得愣了一下,雖然龍期泰做得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但邵曦總是覺得十分彆扭。
當年他一口一個龍大哥,龍期泰對自己一口一個邵兄弟,如今二人同在“敬承司”成了上下級的關係,似乎倒顯得有些生分了。
尤其是邵曦離開了三年,兩個人也已是三年未見,如今一見麵龍期泰便對自己行此大禮,實在是讓邵曦覺得有些突然。
“龍大哥,這又不是在外麵,你為何突然對我行此大禮?難道就因為三年未見,你我兄弟感情就變淡了嗎?
“我雖是你的上官,但那也隻是在“敬承司”,如今你來到我的家裡便是我的客人,若是再要如此你讓兄弟我如何自處?”
龍期泰聞言連忙起身,咧嘴嘿嘿一笑。
“你以為我想?三年不見,我這個大哥對你這位兄弟可甚是想念!
“隻是如今你我同在“敬承司”,倒沒有以前那麼隨意了,我這不是怕失了禮數嗎?
“兄弟你既然不喜歡,我不做便是了。”
邵曦笑著抬手在龍期泰的肩膀上捶了一拳。
“這才對嘛!彆搞得我時隔三年回到大梁便有了物是人非的感覺,有些人,有些事該是什麼樣就還是什麼樣子,還是不變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