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白錦卿的話,邵曦忍不住點了點頭,繼續一臉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白鷺書院原本便是京都之內最大的書院,除了前院的學堂和側院的學子門生居住之所,後院的麵積幾乎占了將近一半的書院。
現在被這麼一擴建,全部改成造紙坊和印刷工坊,看上去就像個廠區一樣,工匠們雖忙忙碌碌一番熱鬨景象,可一切卻又顯得井然有序,有條不紊。
邵曦忍不住開始四處轉悠起來。
造紙和印刷的工藝比自己三年前走的時候明顯提升了不少,看來白鼎公和柳行齋這兩個老頭兒在此事上沒少花心思。
他們已經將原本自己提供的造紙和印刷技術進一步地提高了,如今造出的紙張不但結實耐用,韌性十足,更是潔白如雪。
也不知道這兩位老夫子到底用了什麼辦法?
人的智慧總是無窮無儘的,看來自己給開了個頭,之後又集合了不少人的辦法才使工藝得到改良。
再去印刷工坊看看,雖然印刷的技術本身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但很明顯墨汁也被改良過了。
加上紙張質量的提高,如今所印刷出來的書籍字跡清晰工整,不會再發生從前那種洇紙的事情了。
邵曦出於好奇,用手蘸了點墨汁湊到自己的鼻子下聞了聞,頓時感到驚訝不已。
因為他聞到了油和鬆香的味道,難道這兩位老夫子竟然自己研究出來了油墨?
要知道,油墨的製造工藝可是相當複雜的,其中的很多化學成分連邵曦這個化工專業畢業的中專生都無法完全說清,可如今這裡卻在使用這種東西。
果然如白錦卿所說的那樣,兩位老夫子真的是和自己一樣能折騰,竟然在這種技術落後的條件下能夠研究出油墨這種東西。
這將為印刷技術的提升起到關鍵的作用。
邵曦在到處轉悠的時候,白錦卿與胡玉山早已經先一步去通知白鼎公和柳行齋邵曦回來的消息。
此時兩位老夫子滿臉歡喜,興匆匆地走了出來,正看到邵曦那一臉好奇寶寶的表情,大老遠地便叫起了邵曦的名字。
邵曦一見兩位老夫子親自出來迎自己,也快步走上前去對著白鼎公與柳行齋躬身施禮,問候請安。
如今的白鼎公和柳行齋早就好得跟一個人一樣,已是不分彼此。
兩人一同上前扶了邵曦一把,在他們眼中如今邵曦就與白錦卿一樣,都是自己的孩子。
來到白鷺書院就等於是回家了,禮不禮數的他們也根本就不在乎了。
工坊裡嘈雜忙碌,不是講話之所,於是幾人返回了白鼎公的書房。
落座之後,白鼎公開口便對邵曦問道:“你是何時回來的?走了這麼久一點消息都沒有,我和你柳先生可是好生惦記啊!你這孩子就不知道寫封書信回來嗎?”
被白鼎公這麼一說,邵曦深感愧疚。
是啊!自己走了三年,卻從來沒給白鼎公送過消息。
不過這也沒辦法,唯一一次讓付彪和奈比海返回大梁還是因為烏海國寶藏之事。
因為怕消息外泄,所以也並未讓付彪前來白鷺書院給白鼎公報個平安,現在想想自己的確是有不周之處。
於是連忙起身行禮賠罪道:“實在是西域太過遙遠,書信往來十分不便。
“再加上這幾年在那邊遇到不少的事情,忙碌之下也將此事給疏忽了,不周之處還望先生贖罪。”
白鼎公雖然口中說著責怪之言,可臉上的表情和眼神卻是無比的溫和。
他知道邵曦一直以來都十分的尊師重道,若不是出於無奈,絕不會不送消息回來。
邵曦如今已是官身,無論走到哪裡都要以景元王朝的利益為先,乾的也都是大事,他自然不可能因為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責怪邵曦。
見邵曦行禮賠罪也是哈哈一笑,讓邵曦免禮,坐下說話。
“這三年來你在外麵都遇到了些什麼事我不知道,不過如今回到了大梁,可是要經常來看看我們這兩個老家夥。
“如今我們也算是實現了多年的夙願,雖然還不能讓天下人都讀得起書,但至少如今的大梁城內學子們也是人人有書可讀。
“說起來此事都是你的功勞,可說是功德無量啊!”
邵曦連忙欠著身謙虛地回道:“先生過譽了!當年我也隻不過是出了個主意。
“剛剛學生在工坊中看過了,如今這造紙的工藝和那墨汁的改良想必都是出自兩位先生之手。
“真正讓大梁城中的寒門學子讀得起書的是兩位先生才對,學生所做的都不值一提。”
坐在一旁的柳行齋將大手一揮,爽朗地說道:“邵曦你不必謙虛,所謂飲水思源,緣木思本。
“若沒有當初你提出的想法,又何來今日這造紙工藝和油墨工藝的改良?此事你當居首功,不必謙讓!
“我們這兩個老家夥該謝謝你才對,如果不是你,我們的《治世論》哪有機會傳遍天下?”
站在一旁的白錦卿和胡玉山也是連聲附和。
“邵曦,柳夫子說得沒錯,當初若不是你提出改良造紙工藝和活字印刷,又何來今日文章遍天下的盛況?
“此事你確實不必謙讓,如今就連我們宮中史官用的都是這裡造出來的紙張和書籍。
“你影響的可不僅僅是天下的讀書人,就連我們都應該對你表達謝意。”
胡玉山對白錦卿的話也表示讚同,以前的宮中史官在修史之時,靠的都是人手編撰和抄錄。
而如今卻不同了,這印刷技術早已經被引入宮中,編撰好的文章不再需要大量的人手日夜抄寫。
隻需按照文章內容將字版排好便可印刷,最後再裝訂成冊,不但節省了人力,同時更是提高了效率。
更重要的是,也因此減少了不少錯誤,不再有漏抄和錯抄的事情發生。
幾人有說有笑地又聊了很久,最後因為白錦卿和胡玉山要請教編撰之事,於是便隨柳行齋去了其他房間。
此時書房中隻剩下白鼎公和邵曦二人。
白鼎公一臉笑容地對邵曦問道:“走了這麼久終於回來了,這回可以安穩下來了吧?
“自打我收了你這個門生,你不是出使南趙便是前往西域,在大梁城停留的時日都沒有你在外麵的日子多。
“這次回來就不要再走了,我們師生二人也可以經常見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