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殺手已經越過洗髓煉氣二階,有半隻腳踏入了第一境,此刻他在生死之間若有明悟後擲出的這一劍,比之先前更是多了幾分破境後得以禦劍殺人的風采。
如果他這次能夠活下來逃出去,很有可能就此勘破修行路上的第一道天塹,徹底踏入第一境,不必再留半邊身在煉氣當中。
想到這裡,殺手因傷勢會晦暗的眼神變得明亮了起來。
嗤!
空氣被撕裂的聲音清晰響起,隻在頃刻間,那道青光再至林挽衣身前。
林挽衣眼中仍無懼意。
最初那一劍都不曾為她帶來半點恐懼,這一劍即便比剛才來得更強,又怎能撼動她的心神?
她冷靜思考著,身上有什麼寶物能夠抵住這近乎禦劍殺敵的一擊,能夠讓自己活下來。
問題在於,她昨日歸家後很自然地便放鬆了下來,將平日裡隨身攜帶的護身寶物放在書樓案幾上,這次來找顧濯想著隻不過是閒聊幾句,又是在家裡見麵,便也沒有在意這些。
她怎麼也沒能想到,自己竟然會在家中遇到一位殺手,陷入這個荒唐絕境當中。
想著這些事情,尋找著可能存在的那一線生機……林挽衣不得不確定,此刻自己的身上沒有這樣的寶物。
至於顧濯,她不認為對方能夠再次擊中劍身將這一道青光擊潰,這並非是輕蔑或者彆的什麼,而是純粹基於其境界做出的判斷。
那麼……她似乎真的很難活下來了。
畢竟顧濯不可能站在她身前,替她擋下這一劍,哪怕這樣的事情發生了,最終的結果大概也是一並身死,僅此而已。
林挽衣不再多想。
她看著那道愈發清晰的青光,看著隱於其中的淡渺劍影,開始努力尋找一個合適的角度,準備儘可能地濺上對方一身血。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少女身前。
那道劍光所擬作的晨光消散殆儘。
林挽衣的眼前一片漆黑。
如夜色再臨。
然而這夜色何以這般令人安寧?
思緒不過瞬間。
砰!
一聲巨響落入林挽衣的耳中,震耳欲聾。
她墨眉緊蹙,竭儘所能地睜大了眼睛,認真看著身前的一切,卻怎麼也沒看到那理應透體而出的劍尖,隻有那個身著黑衣的高大身影。
還是顧濯。
……
……
“這東西果然很值錢。”
顧濯歎了口氣,聲音裡是不加掩飾的惋惜憾意。
林挽衣從他身後走出,確認那位殺手已經離開後,才偏頭望了過去。
然後,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你拿來擋劍的……怎麼會是這東西?”
“手無寸鐵,我總不能以肉身為你擋劍吧?那和找死有什麼區彆?”
顧濯覺得好生莫名其妙。
林挽衣無言以對,看著他手中那個木盒,看著上麵的以點狀擴散的輕微裂紋,心情愈發來得複雜。
是的,這是她昨日親手交給顧濯,存放曇夜神符的那個木盒。
連一天時間都沒過去,她就因此而撿回一條命。
難不成這就是所謂的因果?
“我不太理解。”
她看著顧濯認真問道:“你為什麼會隨身帶著這東西?”
顧濯搖了搖頭,指向那張擺在廊下的椅子,說道:“我昨天是在那裡睡的覺,睡之前正在研究曇夜神符,睡醒還沒來得及收拾你便來了。”
林挽衣沉默了會兒,又問道:“所以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哪句?”
“值錢那句……你不會是想把這木盒給賣了換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