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的家規不能以森嚴二字形容,但也絕非白紙一張,可以隨意踩踏。
此時夜色已深,林淺水又是孤身一人在客棧裡等候良久,早已變得無比顯眼,在白日裡被許多人低聲好奇過,最終又等來了一位男子……
不管怎麼想,這事隻要流傳出去,她必然要被按上一個有辱門風的罪名,受到家中長輩嚴厲懲罰。
更何況她等候的人還是顧濯,如今在神都負儘狂名的少年天才,根本沒有低調的可能。
不必深思也知道,今夜這次會麵定然會在明日為眾人所議論。
即便如此,林淺水依舊堅持等到了夜深時分,胸中歉意之誠懇由此可見一斑。
顧濯對這一切之所以清楚,是因為在他踏入客棧的下一刻,便有不是人的東西就此事跟他簡單嘮嗑了一遍,講述這位世家貴女從午後等到黃昏,又至此刻夜深的整個過程。
就在道歉完的那一刻,林淺水驀然抬頭,望向顧濯的眼睛。
“但我不讚同宋師兄的做法,因為這明顯不是你的問題,你不應該為此而道歉。”
她的聲音依舊柔弱,卻流露著異常堅定的意味。
顧濯沉默了會兒,說道:“你是這樣想的啊。”
林淺水看著他,認真說道:“等明天一到,我就去和宋師兄說清楚,告訴他這樣做是不對的,我不會替他邀請你出席那場宴會!”
顧濯神色不變,輕聲說道:“你準備這樣做嗎……”
林淺水抿了抿唇,神情變得越發不可動搖,沉聲說道:“是的。”
顧濯看了她很長一段時間,最終還是沒有問,難道你就為了這件事等到夜深嗎?
“所以你就沒有向我道歉的必要,也不必為此去和那個宋什麼談清楚。”
他平靜說道:“因為整件事情由始至終,與我毫無關係,是旁人在自作多情。”
林淺水微微一怔,下意識說道:“可是這樣做解決不了問題吧?”
顧濯搖了搖頭,說道:“就像那場宴會不會因為你今天閉嘴就不舉辦,你的那些師兄看我不順眼也不是因為你替我說話,而是神都如今的輿論,在輿論平息或者得到改變之前,他們對我的態度必然不好,問題必然存在。”
“因此,這件事情由始至終和你沒有任何關係,所以你不必也不用生出任何的歉意,那隻是一種毫無意義的愚蠢自責。”
他看著這位神色茫然的世家貴女,補了一句:“我最開始拒絕你的邀請,不願意參加這場宴會的原因很簡單,這對我來說就是浪費時間。”
對話就此結束。
顧濯不再談論此事,轉身向正在值夜的掌櫃要了一輛馬車,讓林淺水踏上回家的道路。
臨彆時,林淺水掀開車簾,眼裡滿是擔憂問道:“那顧公子你接下來準備怎麼做?”
顧濯說道:“什麼都不做。”
林淺水好生不解。
顧濯轉過身,向客棧裡平靜走去,最後隨意留下了幾句話。
“不管你的那些師兄師弟對我有再多的厭惡,這件事歸根結底還是要落到我的身上,即如何戰勝我,所以我什麼都不用做。”
“我隻要等這群人看我不順眼的人自己找上門。”
“然後把他們全贏一遍就行了。”
“這樣最簡單。”
林淺水怔住了。
車夫聞言亦是驚歎。
那位客棧掌櫃的反應最為明顯,他直接朝著顧濯豎起了一根大拇指,以此表示了不起!
……
……
翌日正午不到,顧濯昨夜那一番話便已傳遍整座神都,為年輕一輩所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