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
值第一班崗的是婦女大隊長。
隻不過她早上被嚇得個半死!
人在經曆了高度緊張、重新回歸平靜之後,就很容易陷入一種深度疲乏狀態。
現在坐在洞穴口,懷裡抱著步槍的婦女大隊長就是這種情況...一個負責警戒的人,結果抱著槍,居然睡著了!
睡就睡吧。
畢竟今天婦女大隊長,一大早就經曆了那麼恐怖的事情,然後又頂風冒雪的趕了一天路。
中途還停下來,給葉小川做了一頓中午飯。
所以此時已經匱乏的不行了的她,實在是熬不住了,居然坐在火篝火邊就睡著了。
葉小川走上前去。
原本準備叫醒婦女隊長,讓自個兒替她站崗。
沒成想,人家鼾聲四起,睡得正香。
這種情況下,就不好打攪她了。
已經進入深度睡眠狀態的人,一旦被突然驚醒,就很容易岔神。
葉小川隻好把自己身上的軍大衣脫下來,輕輕披在婦女隊長的身上。
隨後返身回到蘆葦堆,縮進被窩裡禦寒。
“小川哥...我,我能這樣叫你嗎?”近在咫尺的趙小蕊,側著臉柔聲問。
兩人地位懸殊。
不要說趙小蕊這種普普通通的農民、而且還是個不受待見的小寡婦了。
即便是貴為一村之首的老支書。
他的地位,也沒有比來自四九城的知青高。
——像老支書那種地位的人,無非也就是個小小的土霸王,隻能在他自個兒的一畝三分地上混。
但來自四九城的知青,地位真還不一樣:這些家夥,就相當於潛龍。
誰也搞不懂他們之中,以後誰會突然竄上天。
從而成為叱吒風雲的大人物。
所以說知青的地位超然,這真還不誇張。
尤其是來自四九城的知青,那更是未來可期,誰也說不準誰會一飛衝天。
因此心裡清楚雙方地位嚴重不對等的趙小蕊,才會這麼問葉小川。
看著對方眨巴眨巴的大眼睛,葉小川微微一笑,“你想怎麼叫、就怎麼叫吧,我無所謂的。”
“真的?小川哥。”
“哎。”
“嘻嘻,小川哥?”
“在呢。”
“咯咯咯,小川哥!”
“叫著不要錢是吧?”
“咯咯咯...小川哥,我給你唱首歌?”
“好啊,小聲點,彆吵著彆人。”
“嗯...”
於是趙小蕊的櫻唇微張,歌聲如同山澗裡的清泉淙淙流淌:
【腳蹬那個炕沿頭呀麼枕牆..】
【我翻一翻身子呀麼夜好長】
【淚蛋蛋呀,本是心憂愁】
【滿含呀酸澀,淚花流】
【無定河邊骨,還有人兒在思念】
【額愛你一回呀,為甚怎麼難...】
望著麵對麵的趙小蕊。
她唱的是那麼的投入,那股從心底流淌出來的歡喜,那嬌美的容顏...
葉小川伸出手,輕輕撫摸趙小蕊的臉蛋:唱吧,儘情的唱!
人生苦短。
該快樂的時候,就要好好珍惜。
陝北的生活,自古就艱辛。
古時候地處塞外的陝北,是抵禦匈奴、韃靼南下打草穀的最前沿。
此地的父老鄉親們,已經經曆了太多太多的苦難...
唱著唱著,趙小蕊,哭了。
哭著哭著,又笑了。
等到她儘情宣泄完心中的苦悶,慢慢的,趙小蕊沉沉睡去...
輕輕撩開被子。
葉小川躡手躡腳的起身,走到洞口,準備把婦女隊長換下來。
沒想到,對方居然早就醒了。
“葉知青同誌啊,以後,你能伸手拉扯小蕊一把嗎?”
婦女隊長的眼眶裡,也泛著淚光,“這妮子不容易,太苦命了...如果葉知青您需要什麼,您隻管開口。
從今往後,額就算是搭上這條不值錢的賤命,也會堅決站在你這邊。”
葉小川微微一笑,“好!”
“嗯!”婦女隊長重重一點頭。
隨後便把步槍遞給葉小川,轉身去陪還光著屁股的趙小蕊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