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赴月回到渡口時還是帶了戰利品,一尾金色小魚,在這樣魚龍混雜的長風河中根本活不了多久。
顯然它也不是天生長於此地。
藺赴月索性決定帶回去養。
一同接過魚的時候有些驚詫,“河裡竟然有這麼漂亮的小魚?”
“應該是旁人丟棄的,既然釣到了那就是緣分,我們帶回去養。”
一同點點頭,“好,它在這裡肯定活不成的,咱們這是救魚一命。”
“夫人天真了。”
濕漉漉的夜風將男人的聲音吹得十分空靈,很像什麼修煉百年的山中精怪。
藺赴月渾身一凜,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一同已經嚇傻了,視線一動不敢動,嗓音鋸木頭似的打著顫,“小姐,咱們這是撞鬼了?”
雖然杜婉菱從小就告訴她們這世間沒有鬼,可深更半夜的,活人也不可能出現在這兒啊?還鬨出這種動靜。
一瞬發愣之後,藺赴月找回了思緒,確定這不是鬼。
哪有鬼會喊她夫人的?
藺赴月回身,枯樹後頭隱約站了一個人,見她回頭,才信步走出來,走到了月亮清暉之下。
一同咦了一聲,“不是鬼?”
藺赴月已經福身,“見過世子。”
魏征負著手走到她麵前,那對奇異的眼眸盯著她,像在看自己獵捕的動物。
“深更半夜,夫人不該出現在這兒。”
藺赴月沒看他,沉聲回,“世子能來的地方,我怎麼不能來?”
魏征輕笑,“你認得我?”
“是,就像世子也認得我一樣。”
兩人從沒說過話,但就是在各種細枝末節中知曉了對方的身份,這是一種敏銳和聰明的象征。
魏征喜歡和聰明人說話。
“我在這兒是因為長風山上有陛下賜給我的行宮,而夫人你,此刻已經算是擅闖民居了。”
藺赴月微訝,她以為長風山沒人管轄,頂多算是一座野山,沒想到竟是黎川王世子的行宮。
嘶,真是倒黴,她不想和這些身份複雜的人多有糾纏,偏偏犯到人家手上。
魏征正好整以暇地借著風燈微光打量她的神色,想看她如何詭辯,但人家大丈夫能屈能伸,半點也沒猶豫,屈膝行禮。
“是赴月魯莽,驚擾了世子夜遊的雅興,還請世子海涵,我這便帶著婢女退出去。”
“不必,你想來便來,我這塊地方大,容你這麼一個小女子還是容得下的。”
他們就像在對弈,她進他則更進,她退他則也退,就等著看誰露出馬腳,被一舉擊潰。
藺赴月不敢承受他的好意,垂頭說不了,“私人地界遭人暗闖總歸難受,多謝世子,我以後不會再來了。”
魏征看她要走,揚了點聲音,“你走可以,這條紅尾魚得留下。”
藺赴月腳步一頓,心頭已經有些惱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