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聽著回應呢,他自個兒先搖了搖頭,“您這身份地位,應該不用了吧……”
室內除了甄佑才的喋喋不休,隻剩一點細微布帛摩擦的簌簌聲,裴江羨慢慢掀開眼皮,下意識看向對麵的女人。
藺赴月嚇壞了,眼眶裡濕潤潤的,有種驚恐後的空茫感。
她的目光好似帶了驚詫,從裴江羨的額頭劃到下巴,最終又回到了黑沉沉的眼睛。
他現在處在一種失血而蒼白的狀態中,白而疲憊襯得那雙眼瞳更黑更亮,就好像雪原中白狼的眼睛,有著讓人不敢直視的力量。
兩人無聲對視,彼此眼中似乎都有什麼說不清的情緒。
甄佑才毫無所察,還在絮絮叨叨說些有的沒的,忙活半天在裴江羨的肩膀上打了個蝴蝶結,拍拍手滿意道:“這就妥了,再好好養幾日就能大好。”
頓了頓,他神神秘秘的低聲說:“彆擔心,這毒本來是有副作用,但是我手藝高超,一定不會讓你斷子絕孫的。”
裴江羨咳了一聲,無奈地拉上衣服,疲憊地靠在椅子上,“有勞你了,我讓那伽跟你去拿藥。”
“我去吧我去吧。”藺赴月自告奮勇,“那伽這兩日照顧你都沒好好休息,讓他多睡一會兒。”
藺赴月先一步掀開簾子出去,腳步有些虛軟。
看她出去,本來已經起身的甄佑才又不急了,他心情好,頗有閒情逸致地朝裴江羨挑了挑眉。
“我一人能頂仨,哪需要她給我遞東西啊?我就是讓她進來看看你受了多大的罪,這樣她才會心疼你不是?”
甄佑才洋洋得意,神神鬼鬼地拍了拍裴江羨另一邊沒傷的肩膀,“男人嘛,有時候就要會示弱,你越脆弱,女人越愛。”
裴江羨瞥他一眼,“我什麼時候告訴你……”
“噯……”甄佑才一副你還想瞞我的小表情,“隻要藺姑娘一出現,裴大人你的眼睛都快粘在人身上了,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好不好!”
裴江羨垂下眉眼,有半晌沒說話。
夏裡頭天黑得格外晚些,從甄佑才那兒拿了藥回來,黃昏的橘紅色光輝才鋪滿天際。
藺赴月將藥煎好,端在手裡小心翼翼推開了門,本以為裴江羨該睡著,哪知他正倚在床邊看書,臉上仍舊蒼白無血的模樣。
藺赴月皺眉,“怎麼不休息?佑才說你現在氣血兩虧,多睡覺才能好得快。”
裴江羨掀開眼皮子看她,說話慢慢悠悠的,“疼得睡不著。”
藺赴月登時心軟了。
他是為了舅父受得傷,於情於理都是杜家欠他的。
她語氣軟和下來,將藥碗遞給他,“這藥有安神的作用,你喝了吧,能安穩睡著。”
等了半晌沒等到他來接,藺赴月有些奇怪地看過去。
裴江羨緊蹙著一雙眉眼,英挺的臉上罕見浮現了一幅沒見過……類似於可憐巴巴的表情。
藺赴月惑然,“怎麼了?”
“手疼……端不起碗,拿不起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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