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麻溜兒地往後退,他家大人發話了,“把藥擱下,人滾出去,眼睛彆亂看。”
那伽聲若洪鐘地應了聲“是”,直接閉上眼睛聽聲辯位。
他是練家子,這點距離閉著眼也不會摔著,幾步走到桌案旁,將藥酒擱在案上,然後毅然決然轉身,一溜煙飛奔出去了。
藺赴月,“……”
裴江羨將藥酒倒在自己掌心裡,揉搓後給她的腳踝按摩。
藥酒的香飄散出來,滿屋子都是,藺赴月的神經逐漸安靜下來,似乎已經慢慢習慣裴江羨突如其來的靠近。
他很專注,因為垂著頭,隻能看到眉睫的弧度和高挺的山根,藺赴月感歎,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他的長相都十分優越。
“怎麼?看呆了?”
裴江羨調笑,抬頭時眸子盛著一汪笑意。
藺赴月紅了臉,欲蓋彌彰地移開了目光,輕咳了咳嗓子問,“關於這根指節,你預備怎麼辦?”
“查,”他慢條斯理地用帕子擦了擦手,將她的鞋襪妥帖地穿回去,“今夜我就去查。”
他仰頭,“陳方刺殺你舅父是為了掩蓋一些罪證,這件事,也正是我此行的真正目的,既然災情已經克製住了,也該著手查查他了。”
藺赴月點點頭,“那就好,陳方其人很是怪異,若是讓這種人繼續做揚州的父母官,用不了多久,這裡就該民不聊生了。”
裴江羨笑了笑,問,“你什麼時候回京城?”
“明日就和外祖父外祖母辭彆,後個就該啟程了。”
裴江羨點點頭,“你有什麼打算?”
藺赴月心底難過,微歎一口氣,“總有辦法的……實在不行我就去告禦狀,吳有道賣官授爵肯定不止一次,我將那些被人頂替了官職的人都搜羅起來,一紙狀書告到官家麵前,我就不信他還能逃?”
“不行,”裴江羨站起身來,目光有些嚴肅,“近年來官家身體不好,情緒多變,連太子都多遭斥責,你告禦狀不定是什麼結果,再說了,敲響登聞鼓者按律當受三十杖,你可知那些行刑官的手有多重……你會死的。”
“就算是死就在所不惜。”
藺赴月目光執拗,“隻要能為哥嫂報仇,死我一個不算什麼。”
裴江羨有些怒意,“那我呢?你母親和侄兒呢?還有你父親……他可還在北地受苦。”
他語氣急,實在太怕藺赴月做傻事,一番話脫口而出又覺得態度不好,緩了口氣說,“等一等,吳有道是一定要償命的。”
藺赴月沒說話了,含含糊糊應了聲“好”。
但她其實並未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裴江羨身上。
她與吳有道的仇恨是她自己的事,她絕不可能去依附一個男人,儘管她知道裴江羨很好,可若是兩人之間摻雜了托付,那這份感情似乎就沒有那麼純粹了。
裴江羨鬆了口氣,語氣緩和下來,“後日我去送你。”
將藺赴月送回杜宅,天色徹底暗下來。
裴江羨先是讓震麟去傳話,說是太子殿下掌管賦稅,此次叫他前來查賬,以這個由頭將陳方支到了衙門裡頭,然後自己堂而皇之地跳牆進了陳府。
找到藺赴月所說的那顆大槐樹,自己負手而立,朝那伽使了個眼色,“愣著乾嘛,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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