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吳有道一路青雲直上,便拚儘全力對妹妹好,但他知道自己所做之事太過凶險,所以隻敢讓妹妹和外甥住在尚書府外頭。
卻沒想到,還是讓裴江羨找到了……
吳有道垂頭,散亂的花白頭發沾了血,狼狽地粘在臉上、脖子上,半晌,他才出聲,“我說,我全都說。”
夜裡的空氣也透著一股燥熱,裴江羨從昭明司大牢出來,鼻尖全是厚重的血氣。
他有些出神地想著什麼,身旁那伽問道:“那吳有道的妹妹……”
“彆動她,那是個可憐人。”
昭明司耳目遍天下,他妹妹的事早便知道,幸而裴江羨不是個冷心冷肺的人,所以不想叫這麼一個可憐女人的身上再添風霜。
那伽應是,又想起旁的,“大人從前猜測……要不要也一並讓他招供?”
裴江羨現如今想的正是這個。
可他不敢賭,眼下的路更加難走,若是讓藺赴月也攪和進來,是否能全身而退?
夏日燥熱,裴江羨心頭亦是煩悶,難耐地皺了皺眉,狠下心來,“先彆告訴她。”
他邁步往昭明司衙門外頭走,腳步越來越急,直到闊平的街道時騎上馬,身影融入了暗夜。
裴江羨離開一個時辰不到,大約夜半時分,一個穿著風兜的人踏進了昭明司地牢的大門。
守衛伸手攔這膽大包天的兩人,卻被前頭那個青衣男人推開了。
這青衣人雖然個頭不小,但頸部光滑,並不像男人,要麼是女扮男裝,要麼……就是宮裡的宦官。
若是宦官,那便是哪位娘娘的人,說不準還是官家身前的人,守衛有些小心翼翼,試探著問道:“昭明司衙門不許外人走動,不知兩位前來所為何事?”
二萬粗著嗓子,將手上的宮牌翻了出去,“我們是秦娘娘宮裡的人,奉主子的命前來提審罪臣吳有道。”
守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無奈地抓了抓頭皮,秦娘娘和吳有道又什麼時候扯上關係了?
但看那宮牌,的確是秦娘娘宮裡的東西。
守衛有些猶豫起來,“可吳有道是朝廷重犯……裴大人吩咐過不許人靠近……”
這時一直站在身後緘默不語的人開了口,竟是個女人。
“你放我們進去,然後儘管去稟你家大人,否則要是誤了娘娘的差事,就不知道你的腦袋保不保得住了!”
女人聲音好有氣勢,竟真的唬住了守衛,他點頭哈腰,連連告饒,“姑姑饒命,小的這就開門,然後去稟報裴大人。”
守衛引著藺赴月和二萬往裡,一直走到最裡麵一間牢房前。
他顫顫巍巍,“姑姑就在這門外頭問問就行了,若想進去,且得等我問過裴大人……”
藺赴月也不多為難,擺擺手叫他去了。
等守衛狂奔著消失在拐角,二萬從袖口掏出一根長絲,捅進牢房長鎖的鎖眼裡,幾下就擰開了鎖頭。
她將門敞開,“小姐你快去,裴大人來還需要一點時間,我就在這裡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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