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遇到賈禾善前,他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可如今卻變得如此懦弱,可見果真是愛讓人自卑。
藺赴月問,“那你就準備再不見她?”
“自然要見,可不能是現在,我想做出點成就,再去娶她。”甄佑才意氣風發,眼睛裡好像有光在閃爍,那是一種希望,對自己,和對未來的希望。
藺赴月莞爾,“難怪裴江羨說你屢立奇功,等危機一除,你大概要封官了。”
命運便是如此,很多預想之中的事情不會發生,反而會以更加悲慘的方式來臨,此時的意氣風發,也有可能變成來時的痛苦哀傷。
希望變絕望嘛,是上天最喜歡開的玩笑。
這一夜,裴江羨在官家寢殿中呆了半宿,而誰也不知道官家究竟和他說了什麼。
第二日天還未亮,大明殿前如雲的階梯上已經站了不少著官服的大臣,他們三三兩兩圍聚在一起說話,目光不時往殿中瞥去,窺探的意味實在濃重。
一直等到往常的時辰,奉令太監出來甩鞭子,渾厚的聲音衝破雲霄,“上朝……”
尾音彎彎繞繞,像是拖拖拽拽的一長截毛線,直往人耳朵裡鑽。
眾大臣忙按照品階站好,在太保的帶領下往大明殿中進。
黎川王世子魏征向來受官家寵信,便是這樣的朝會也讓他陪侍左右,他站在太保身旁,高挑的身影在驟起的晨光中拖出一道筆直的長影。
太保不著人眼地落後一步,低聲問身側年輕人,“官家真能出現?你不是說……”
魏征擰眉看鐘覽之一眼,後者便噤聲不敢多言。
魏征順了順袖子,漫步朝上走著,他好像無論何時都有這種淡然冷漠的風采,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聲音更是像一道道虛無縹緲的煙霧,讓人抓不住握不著,不知其中喜怒。
“瞧瞧吧,大曄奇人異士眾多,興許就有這麼一個能人,能將官家治好也未可知啊……”
他一跨步邁過殿前門檻,朝殿中走去。
待看清殿中情形,他不由神色一怔,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站在龍椅旁的太子。
此時鐘覽之也已看清那道屏障,瞪著眼問道:“太子,這又是何意?大殿之上,怎可以白紗遮擋天子容顏?”
正殿之上,一人坐在龍椅上,但麵前用層層白紗遮擋,隻能看到一道模糊不清的影子,隱約能辨認出是個男人,而白紗下露出一雙龍紋靴。
聞言,站在階梯下的裴江羨拱手回道:“官家身體抱恙,太醫說不能見明光,所以微臣隻能出此下策。”
“可這是朝堂,不見官家容顏,怎好議事?”
太保咄咄逼人,剛剛還懸著的心終於落回了胸口。
看這樣的架勢,官家絕無可能痊愈,甚至有可能已經……
在那龍椅之上的根本不是官家!
鐘覽之越想越安定,不由側眸看向魏征,“世子你以為呢?這樣是否太過不妥?”
魏征目光灼灼盯了那白紗半晌,忽而拱手道:“既然官家身子不適,不能見明光,不若關上大明殿的宮門,再熄滅所有蠟燭,如此一來,不以白紗覆麵,也能上朝理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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