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結束的一場足總杯第三輪比賽中爆出冷門:主場作戰的索福聯出人意料的被英冠球隊德雷廷絕平,雙方將在一月二十日重賽……”
新聞中出現了德雷廷球員瘋狂慶祝的畫麵,他們在索福聯的角旗區上演了疊羅漢,就連替補席和教練席上的人們都趕來加入其中。
而在遠處則是雙手捂臉倒在門前的索福聯球員們。
他們的沮喪痛苦和德雷廷球員形成鮮明對比。
“全場比賽第九十八分鐘,德雷廷後腰傑登·霍普利用角球的機會,頭球攻破索福聯球門,真正意義上的讀秒絕平。索福聯全線收縮防守了十幾分鐘,卻在最後時刻崩潰……”
鏡頭掃過看台,那裡全都是目瞪口呆、沉默無語的索福聯球迷。
接著是索福聯主教練斯文·赫爾登的特寫鏡頭,麵對到手的勝利變成平局,他依然板著自己那張臉,隻是眉頭比平時皺得更緊了,下嘴唇也被咬得發白。
“……在賽後新聞發布會上,索福聯主教練赫爾登表示長達八分鐘的傷停補時本不應該存在……”
接下來是赫爾登在賽後新聞發布會上的畫麵,他對著台下的記者們搖頭道:
“這場比賽的傷停補時長達八分鐘,這是不正常的。在最後幾分鐘,紅石球場全都是噓聲,那是什麼意思再清楚不過了……我認為現在這個結果對我們並不公平,如果沒有這八分鐘的補時,我們應該是獲勝的一方。”
隨後畫麵外有記者提問:“所以你認為正是由於王拒絕下場,才導致了那麼長的傷停補時嗎?”
赫爾登麵無表情地回答:“所有人都清楚是怎麼回事。”
坐在沙發上的王烈看見電視機裡的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聲:“哈!他甚至連個‘ES’都不敢說。”
坐在他旁邊的經紀人費爾南多·克萊門特也被逗樂了,跟著笑出聲,但很快他的表情就重新嚴肅起來:“但不得不說赫爾登這一手很漂亮。他這麼搞,現在外麵都在罵是你的任性衝動導致球隊失敗……”
“是平局,費爾南多。嚴謹一點,德雷廷是絕平,不是絕殺。”王烈的重點都放在了糾正經紀人的用詞上,並不在乎自己被全網批評的事情,畢竟他早就習以為常了。
“在他們看來,索福聯在主場被英冠球隊逼平,那就是失敗。”克萊門特解釋道。“我不是在說你又衝動了,王。實際上我知道你已經非常克製了。不過現在的情況是,這麼一搞,你已經基本上不能繼續留在索福聯了。而我們還沒有找好下家……”
克萊門特昨天還在德國多特蒙德,在足總杯比賽後,就立刻買了最快一張機票,連夜飛回英國曼徹斯特,因為他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說得不客氣一點,這完全可能導致王烈結束他在歐洲踢球的生涯。
但他確實無法抱怨王烈一時衝動壞了事。
因為他很清楚以王烈的性格脾氣忍到現在才爆發已經很好了。
就連他自己在赫爾登做出那個離譜換人決定時,都忍不住跑到網絡社交媒體上發文對赫爾登破口大罵呢……
王烈臉上的表情也嚴肅了一些:“我們本來也沒打算繼續留在索福聯……鋼聯那邊怎麼說?”
魯爾鋼聯,是位於德國魯爾工業區多特蒙德市的足球俱樂部,在德國足壇僅次於伊薩慕尼黑,同樣是豪門。
克萊門特這次去德國,可不隻是聯係伊薩慕尼黑一家俱樂部的,按理來說他也不應該這麼早就回來。但誰叫發生了一點意外呢?
“他們沒拒絕,但也沒有想要推進的意願。”
“那就是沒戲了。”王烈整個人都靠在了沙發背上,搖頭輕笑一聲。
克萊門特歎了口氣:“現在想來,去年夏天我們就應該堅定離開的,而不應該聽赫爾登的謊言,繼續留在隊內。那個時候走,整個歐洲還有不少球隊可以去,畢竟上賽季你還是隊內的頭號射手。現在你讓赫爾登摁在替補席上半個賽季,要狀態沒狀態,要表現沒表現,那些原本對你感興趣的球隊現在也猶豫退縮了……”
王烈擺手打斷了經紀人的抱怨:“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人家就是打定主意拿我立威的,當然得留我在隊裡。”
克萊門特聞言不吭聲了。
王烈也不再說話,而是盯著天花板出神。
偌大的客廳裡陷入了一片沉寂。
※※※
正如費爾南多·克萊門特所言,在被英冠球隊逼平後,賽後討論的焦點全都集中到了王烈身上。
在賽後新聞發布會後,著名網絡社交媒體上就出現了一係列熱門話題,諸如:
“#德雷廷的‘亞空間進球’”
“#王&赫爾登”
“#王拒絕下場”
“#不應存在的補時”
“#索福聯內訌”
“#王究竟說了什麼”
“#德雷廷榮譽球員”
……
這些話題你點進去,會發現無一例外,都是和王烈有關的。
“#德雷廷的‘亞空間進球’赫爾登的話並非簡單的推卸自己責任。我專門計算了一下,從第四官員舉起換人牌子,到王最終離場,一共是三分三十七秒。正常的一個換人怎麼可能用這麼長時間?結果裁判組把他所耽誤的時間全都加到了傷停補時中,這才導致了下半場長達八分鐘的補時。而索福聯恰恰就是在最後時刻丟的球。所以赫爾登說得對,沒有王的任性抗命,也就沒有八分鐘的傷停補時,德雷廷的絕平進球當然就不會發生!最後聲明,我不是索福聯球迷,我隻是站在一個中立客觀的角度這麼說的!”
“我當時在現場!我可以證明!當第四官員舉起傷停補時八分鐘牌子的時候,整個紅石球場都是噓聲!為什麼會有這麼長的補時?我相信所有人都清楚!#不應存在的補時”
“我是德雷廷球迷,我們都很感謝王,所以我製作了這張圖片。(所附圖片中是身穿德雷廷球衣的王烈)我隻想說,我們歡迎王加盟德雷廷!如果你沒地方去,請一定要考慮我們德雷廷!#德雷廷榮譽球員”
“#王究竟說了什麼?據說王在最後離場的時候說赫爾登的這次換人是自殺。他說對了,這確實是自殺。但不是赫爾登的自殺,而是他的自殺。最起碼我之前還比較同情王,但這件事之後我覺得王是活該!”
……
除了這些樂子人和純發泄情緒的人們,有很多專業媒體記者們也紛紛發表看法。
ESP英國評論員哈裡·賴特:“我知道王與赫爾登之間有矛盾,畢竟他可是被赫爾登摁在替補席上半個賽季。隻是我也沒想到王會選擇在這場比賽中對赫爾登爆發……實話實說,赫爾登的換人有問題,但王的問題更大!這種公然對抗主教練的做法,簡直不敢相信會發生在王這樣的老將身上!這不是誰有理誰沒理的問題,這是原則問題!球員就應該服從主教練!”
《周日體育報》主編凱蘭·科羅伊:“王本來有機會用更好的方式來解決問題,但他選擇了自爆。我知道赫爾登是故意把沒贏下來的責任推到王的身上,但誰叫王他自己給了赫爾登把柄呢?
“冷靜分析,赫爾登這個換人確實有很大的問題,他本來應該在賽後被口誅筆伐,但現在所有火力都讓王吸引過去了……馬上三十八歲了,王,你就隻比我小六歲而已。成熟一點吧,你怎麼還能像個十八歲的毛頭小子一樣呢?”
資深專欄球評家,著名“王黑”勞倫斯·達多莫:“我不止一次說過王的衝動會毀了他,那時王的粉絲就像是瘋狗一樣來圍攻我。那麼現在事實證明,我說錯了嗎?
“從王無視比賽還在進行,拒絕下場,站在場邊對助理教練咆哮起,他就已經親自毀掉了他在索福聯的一切。如果這就是王的粉絲們希望看到的,那麼恭喜你們,如你們所願……”
《442》網站編輯,專欄撰稿人,資深球迷迪恩·坎貝爾:“我與斯文·赫爾登有些不同意見。實際上我不認為多那幾分鐘的傷停補時是導致索福聯最後時刻丟球的主要原因。我覺得王在場邊和教練組的爭執,才是決定因素——但不是因為他導致傷停補時多了幾分鐘,而是因為他當著所有人的麵這麼做,對球隊的士氣是毀滅性的打擊。
“他等於是把索福聯的傷口直接扒開來,將血淋淋的畫麵展示給全世界看。試想如果你是索福聯的場上球員,你會怎麼想?‘上帝啊!我們的頭號球星竟然在和主教練公開撕逼!’這場比賽還怎麼踢?”
著名足球傳記作者利亞姆·阿德耶莫:“我感覺自從上賽季後期在紅石球場聽見主隊球迷對他的噓聲之後,王多少有些心態失衡。他甚至在賽季結束後說出了‘如果球隊重建要從我做起,我可以離開,完全沒有問題’這種話,在當時也引起了軒然大波的,因為這聽起來不像是在承擔責任,而是在和大家賭氣。當然也有觀點認為他隻是在為擺脫不能踢歐冠的索福聯找借口……但不管如何,這多少說明了以下問題:
“曾經的王是那個在球場上無所不能的‘Cha&bp;Wa’,而隨著年齡增加,身體機能下滑,他的心態也越發急躁。或許是因為他深刻意識到自己正在衰老。
“任何人都會衰老,這是自然規律。但問題是王似乎並不想承認這一規律。他在和自己較勁,和彆人較勁,和全世界較勁,他甚至還要和時間較勁。
“他在踢一場注定失敗的比賽。他其實很清楚結局是什麼,但越是這樣,他就越是彆扭。所以這就能很好解釋為什麼自從上賽季末到如今,圍繞在他身邊的總是負麵消息:在比賽中引發衝突、推搡記者、不服判罰、和對方球迷互嗆……以及還有許許多多未經證實但並非捕風捉影的傳言。
“曾經有王的球迷在網上質問那些批評者們王做錯什麼了嗎?他從十八歲踏入職業足壇至今,一貫如此,他一直都那麼爭強好勝,所有之前大家稱讚他的東西如今反而成了批評他的理由。為什麼會這樣?
“所以王做錯什麼了嗎?
“我認為,如果一定要說王做錯了什麼的話,那就是他不服老。一個職業球員,不服輸是很高尚的品質,他可以不服輸,但他不能不服老。
“如果他既不服輸,也不服老,那麼到了職業生涯的暮年,就會像現在這樣,很難看,一點都不體麵……”
前索福聯名宿,現知名足球評論員尼克·沃特斯:“……你們知道我一直認為王是這個世界上最頂級的球員之一,他配得上之前所有對他的讚譽。但是今天下午,他的表現讓他胸前的索福聯隊徽蒙塵。我們的核心價值一直都是‘團隊優先’,可王這次並沒有尊重我們的價值。我如果是他,我就會去向赫爾登道歉,向全隊的隊友們道歉,以證明他把索福聯放在心裡最高的地方。總之我為他感到失望……”
……
不光是國外的媒體人,中國國內的媒體人們,也有不少人在批評王烈的所作所為。
“在赫爾登決定換下王烈的時候,王烈的經紀人克萊門特發推大罵赫爾登這是在對王烈進行公開羞辱。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同樣的話,他在兩個月前也說過——當時赫爾登決定在比賽第九十三分鐘的時候才把熱身了一整場比賽的王烈換上場。
“為此克萊門特發推指責赫爾登,我也發微博罵赫爾登如此對待一名傳奇巨星,是在故意侮辱人。
“王烈當時是怎麼做的?他沒有拒絕出場,而是上去了,哪怕上去之後四十秒內,一次觸球都沒有,比賽就結束了。他也沒有公然抗命。那次事件後,不少人也都在罵赫爾登。但這次呢?歐洲媒體幾乎一邊倒地批評他,難道他不應該好好想想這是為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