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太子殿下?”
耿炳文驚得瞬間清醒過來,一個翻身坐起,丟掉懷裡的小妾,從桌案上拾起衣裳披掛在身,便急匆匆的出門了。
“送信的人呢?在哪?”
“正在大堂等候著呢。”
耿炳文擦了下額頭的細汗,快著腳步,走到了前堂。
推開門,就見三人在大堂中負手立著,聽見門開的聲音,齊齊回頭拱手行禮,“見過耿大人。”
耿炳文眼神一掃,眉間微緊,大步走到堂上,來到中央的長案後坐了,不動聲色的將手放在案下,客套道:“諸位舟車勞苦,一會兒還望不要嫌棄,在府裡先住上一晚,明日再上路。隻不知諸位帶來的是什麼?還請呈上來與本官一觀吧。”
當先一人往前走了幾步,將信遞交給了身邊的小吏。
“大人請看。”
耿炳文接了過來,細細撚開信紙,通讀一遍,眉頭越皺越深。
倏忽之間,燈火一暗,耿炳文從案下抽出樸刀,跳下台階,架在來人的脖子上,“說,你是什麼人?為何假傳殿下手信?”
堂上人見耿炳文出手,也儘皆操起手中兵刃來,與來使對峙。
頸邊隱隱泛出血跡來,信使麵色依舊不改,隻將帽子摘了下來,卻不見頭上的發髻。
在大昌,“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的觀念根深蒂固,隻有犯人受髡刑才會剃發,除此以外,便就隻有關外,為了騎馬方便而剃發的女真人,蠻人了。
耿炳文瞳孔微縮,驚道:“女真人?”
被架住脖子的人卻笑了,開口道:“久違了耿大人。還不知大人是如何一眼識破我的,我自以為漢話是很標準的了。”
耿炳文皺著眉頭,惡狠狠道:“太子殿下傳信,向來用王府上的親衛,身上穿著的靴子是鏨金鶴靴,而你們一群土掉渣的女真人,穿得是便靴。就這也想佯裝朝廷來使?”
來人笑道:“耿大人是康王一派,竟然連秦王府上的事也知曉的這麼詳細,實在厲害。不過,耿大人這麼聰明,想必也能猜到,我們為何在此處了吧。”
耿炳文麵上一驚,收回了刀,愣愣道:“你們把朝堂來使截殺了?”
“哈哈哈,耿大人果然是聰明人,我也最願意和聰明人打交道。因為隻有聰明人才懂得衡量利益,知道什麼才是真正對自己好的。”
回頭一望,女真人努了努嘴,又道:“耿大人,還不能關上門說話嗎?”
耿炳文歎了口氣,便將堂上心腹都打發去外麵守門。
片刻之後,幾人來到一間小書房。
點起了小燈燭,屋裡顯得昏昏暗暗的,隻能堪堪映照出幾人的臉。
女真人各自落座,領頭之人率先開口道:“在下扈爾漢,受我家貝勒之命,來與耿大人說和。”
耿炳文皺眉道:“說和?你將信使都殺了如何是說和的?彆繞彎子了,有話直說!”
扈爾漢笑笑道:“那好,我便也不繞彎子說話了。”
“大人曾是康王舊部,也是康王暗中留的一手,待宮變成功,入山海關維持京城秩序,我說的對也不對?”
都到了這個地步,耿炳文已經沒必要隱瞞了,“是,有這回事。”
“那秦王如今得勝,入主東宮,大人會落得什麼樣下場?這應該不難猜吧。”
耿炳文咬咬牙道:“太子殿下已經說了,不會再株連罪臣,大興牢獄。”
扈爾漢又笑了,“倘若如大人所言,秦王當真放心耿大人,何至於來信安撫?待過了這段時候,大人再回朝中的日子,可就不好說了。”
耿炳文抖了抖手上的信紙,對著燭台了又看了兩遍,問道:“這封信?”
“當然是真的,我們可從未改動過,事情這麼急,自也沒我們做手腳的時間啊。”
耿炳文摸了摸信箋上的鉛封,確實是封好了的,頓時心下一沉。
“殿下隻是提醒我備戰並無不妥,而且你們也正被殿下料中了,正有入侵之意,難道不對?”
扈爾漢笑道:“我與大人交代句實話,信使非但是被殺,我還特意留了活口回去,將大人已反的消息送入京城。大人現在是不得不反,難道還能卸下兵權,去京城認罪,當麵澄清?”
“大人若不信,大可遣人先去試一試。”
耿炳文橫眉豎目,怒道:“你們真是心狠手辣,就不怕我同你們魚死網破?”
“不會,因為耿大人是聰明人。”
“而且如果大人沒有野心,為何還要投靠康王,與秦王一同建立功勳不就好了。”
聽女真人說的言辭鑿鑿,實在是拿住了他的軟肋,耿炳文手心都攥出些汗來,已經徹底丟失了談判的主動權。
見耿炳文良久不答,扈爾漢又是煽風點火道:“若大事成,可許大人做關內王,自比康王殿下的承諾強得多了。”
見女真人如此自信,而且將隱秘都知曉的如此詳細,那定是朝中還有內應。
而耿炳文現在真是被逼上了梁山,已經沒有回頭路可選了。
猶豫良久,耿炳文為自己斟了杯茶水,飲儘後平複著心情,緩緩開口,“以什麼為約,難不成我信你指洛水為誓?”
扈爾漢從懷中掏出信箋,道:“貝勒自然早有安排,大人收之即可。”
翻看了遍,耿炳文心中已有數,問道:“需要我做什麼?”
扈爾漢連連點頭,低聲道:“消息傳回京城,還有段日子,大人隻需這樣做……”
……
京城,嶽宅,
嶽淩清早起來,是徹底不需要自己照顧自己了,便是他想自己動手,秦可卿反倒不肯了。
梳洗,穿衣,換上官袍,入府近一月秦可卿是熟稔了,做起事來伶俐的很。
更因為曾經秦可卿身邊的兩個小丫鬟瑞珠,寶珠,一同住在了他這邊,也全都充作了他的丫鬟。
秦可卿為嶽淩梳洗,她們便就打水,秦可卿為嶽淩穿衣,她們便就打掃,沒有一個是不勤快的,讓嶽淩真是做起了地主老爺。
“我先去衙門應卯,你們去陪著林妹妹做事吧。”
如常的囑咐了一句,嶽淩便就出門離去。
三個小姑娘也隨著出來,一同踩在石階上,目送著他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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