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方兵馬交彙,秦王所率領的征遼軍總算是鬆了口氣。
原本他們還以為大戰在即,對方是北蠻騎兵,要來優先占據有利地形呢。
神威將軍馮唐,率領五千騎兵儘數下馬,於戰馬旁半跪於地,向太子行禮。
而另一邊,劉、楊兩位秦王府老千戶,也率下屬下馬,齊齊行禮。
場中,站著的隻有兩位。
“殿下,幸不辱命!”
“好,孤就知道!”
“殿下的病症如何?可康複了?”
嶽淩再多問了一句,卻沒等來應答,等來的卻是秦王全身的重量,壓在了他身上。
好在嶽淩膂力過人,接下了健壯的秦王,包括他身上盔甲的重量,扶著慢慢靠在自己身上。
突然的變故,讓周遭人如遭雷擊,驚愕的湊上前來。
“殿下!”
“太子殿下,您怎麼了!”
嶽淩又探了下秦王的鼻息,果然還有呼吸,便鬆了口氣。
“沒事,應當是過度操勞了,讓殿下好好歇息幾日,就好了。”
劉千戶鬆了口氣道:“那就好,殿下這一路著實操勞,暈過幾次給我們都嚇得不輕。我們讓殿下注意身子,先養一養,但殿下總是說不願意耽擱。哎,說不是殷太和那個莽夫,殿下何至於如此……”
“殷太和?”
嶽淩搖頭道:“也罷,先尋馬車來,讓殿下臥下歇息。這一路上,你們再將這半年在遼東的事,細細與我說來。”
“大都督所言極是。”
……
原本以為又是要離家個一年半載,結果還未走出京畿之地,便撞見了秦王歸來。
這下出征時間,直接縮短到了一日半。恐怕回去了,都得讓姑娘們嚇得不輕。
秦王身體抱恙,軍隊也沒了緊急軍情,除了派出信使先往京城傳信,嶽淩便帶著其餘人緩慢行軍,護送著秦王。
這一路,劉、楊兩位千戶也將遼東所發生的事,細細的與嶽淩說了一遍。
故事便是從殷太和久攻廣寧城不下,高麗與建州女真早有勾結,一時切斷了寧遠城的運輸補給開始。
秦王拖著病軀,於寧遠城中力挽狂瀾。先剿滅了高麗軍,又以伏兵擊退了額亦都和扈爾漢,而後一鼓作氣,攻打廣寧。
由兩浙總督的炮艦,入小淩河直達廣元城下,炮擊城池,破開了堅城,一舉收服廣寧。
而後,便是大縱深作戰。
在曠野上,打了幾次遭遇戰,最終在遼東鎮引發與叛黨和女真的決戰。
原本雙方兵力相當,而且叛黨還是守城的一方,占儘地利,便是秦王也被拖入了泥潭。
除此之外,女真人統帥額亦都也是久經沙場,自身武力不可小覷,號稱建州女真第一巴圖魯。掃蕩海西女真未有敗績,便是身中數箭,依舊能奮勇殺敵。
嶽淩聽著,倒是有種三國時期周泰的既視感。
寒冬臘月的遼東,氣溫驟降,便是大帳內守著火爐,也凍的手腳僵硬。為此,還損傷了不少戰士。
秦王又是舊疾複發,接連多日高燒不退。
當額亦都得知征遼軍的消息,立即派出騎兵扮作假信使,往營中傳遞了京城被破的消息,想演一出四麵楚歌。
好在當時殷太和已經戰死,秦王府的兩位舊臣都十分穩重,立即按住了消息,未在軍中流傳。
及時拔營,退到了鞍山驛,一座沒有城牆以官家驛站為中心的小城。
待冰雪初融,大軍再次開拔,秦王身體稍有恢複,親自擂鼓助威,全軍士氣大震。遼東城中,原廣寧城和寧遠城守將廖奮和廖進兩兄弟,本就是與耿炳文假意逢迎,在這關鍵時刻被策反,奪門獻城,如此才將耿炳文斬殺。
“那女真的兩位統領呢?額亦都和扈爾漢呢?”
楊千戶歎息道:“這兩人警惕心極強,便是我們入夜攻城,也是被他們身邊的死士接走了。他們的死士十分厲害,便是以身擋刀,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而且從他們武學的路數來看,倒不像是傳統的女真騎兵,總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嶽淩微微皺眉。
“死士?怎麼感覺前段時間我也接觸過死士?”
嶽淩凝眉想了一陣,近來他處理的信息量實在太大了,至於戰爭之前的事,還是要好好回憶下。
“死士的作用,護主,送信?對,信!錦衣衛曾在京城細作和北蠻人的往來中,攔截了一個信使,那信使就是死士。最終得了一個陸字。”
“陸,盧?盧淵是細作?”
“可盧淵看似家境不錯,但本質還是個儒生,根本不像是有武學根基的人,可以來豢養死士。養死士可不是讀書那麼簡單,四書五經遍地都有,就算是要收些前人的經典手稿,也可以尋破落家門。”
“武學一道,各家都是傳男不傳女,傳內不傳外。便是窮困潦倒,武學書也就跟著一起鎖了棺材,世麵流傳的極少,更彆說豢養死士這種更為係統,更為高級的教程。”
“而且有書是一回事,能培養出來又是一回事。必須要在孩子幼小的時候,就開始灌輸極端的思想,徹底洗腦成殺戮的機器。再層層淘汰選拔,選出最優者,才能稱之為死士,這開銷大的恐怖。”
“哪裡來那麼多沒了雙親,還身體素質不差的孩子呢?”
嶽淩一拍手,猛然醒悟,“拐子?”
紅樓開篇便是拐子現身,將甄英蓮拐走了想要教養成為藝伎。而若是拐男孩,也是未嘗不可啊?
“盧大人或許未必是奸細,此事還需謹慎處理。若是真如我推想的這般,那這個人的能量恐怕大的可怖,甚至如今他隻是露出了冰山一角。”
嶽淩都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之前他從未想過京城裡,暗中還藏了這麼個龐然大物。
見嶽淩眉間緊皺,劉千戶疑惑問道:“大都督,你想到什麼事了?”
捋清思路了的嶽淩反而輕鬆不下來,訕訕笑道:“幕褂寫蠖級攪耍絞輩龐寫蠖級健H緗瘢蝗緋莆以勞藎蛘噅樂富郵梗忝塹畝ネ飛瞎佟!?
兩位千戶笑著道:“你當我們的上官還當上癮了,如今我們都隸屬於羽林軍了,哪還有王府親衛了。”
三人又是有說有笑,一同趕回了京城。
……
一日過後,臨近黃昏,
暮雲似錦,日薄虞淵,霞光映在斑駁的城牆之上,似勾勒出戰時的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