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bp;152:l''aret&bp;Et&bp;tout&bp;(錢能通神)
這短短不足五十米的殘垣斷壁,處處密布著滾燙冒煙的彈殼,及紮人的破片與彈鏈。背著這個死沉的女兵,我隻感眼前陣陣發黑,汗珠如雨點般墜下。由我起了個頭,小櫻桃開始活躍起來,她使勁抱住我的前胸,絮絮叨叨說著廢話,吵得我腦海中不住回蕩著餘音。
她總在追問,現在說的是不是真話,憑心而論,我壓抑在心頭很久,始終沒有機會向她解釋。倘若迪姐從未出現,也許我會與她渡過一段美好歲月,但將來會怎樣?我也不知道。事實證明下來,我是個水性楊花的人,從我投身莉莉絲後的饑渴程度可見一斑。
與迪姐對比,她的容貌簡直不堪入目;而單看體型,女兵遠比她敦實,尤其是緊致的手臂肌,還有渾圓大胸,既擁有女性曲線,又具備男兒陽剛,能與之媲美的,就隻有艾莉森。
“我過去曾說要將車賣了,還記得嗎?你留給我最深的印象,就是像這樣背著跑。儘管現在的你比過去大大縮了水,觸感也完全變了,但那種熟悉的氣味猶在,我愛死了被你這麼背著。”她又開始撲哧哧掉淚,歎道:“等我把腿治好後,咱們連續乾個三天三夜,把丟失的都找回來,你什麼都不用做,我會補償你,那樣你我就不欠了。”
“我又何嘗不是呢?”記憶真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女兵喜愛被男人背著跑,而我喜歡被女人背著走,對於這種快要遺忘的感覺,再度品味時,方能產生失而複得的珍貴。而今出了魏特曼這件事,我肩頭的擔子更重了,不僅要找回Dxe,還要設法去營救麗恩,將來該怎麼走,哪件事為先?又要如何擺脫地底世界的糾纏?細數下來竟全無主意。
我正這般胡思亂想,忽感身子一沉,膝蓋無力地跪了下去。野獸見我即將逃出鬼門關,打算拚老命了。它撞開毛細血管構成的孔雀,開始大步流星追擊,同時撕開胸肋激射出無計其數的仙晶。其中一塊越過密不透風的狙神氣渦,穩準狠洞穿我的左肩,伴隨一聲慘叫我栽倒在地,痛得再也無力爬起。
近在咫尺的魂鐮依舊僵站,遲遲不肯釋出獖羊。山月桂與蘋果花實在看不下去,從閘門下屈膝出來,費儘九牛二虎之力,才將我倆拖進集汙處。尤比西奧見人全都撤了,這才一個懶驢打滾翻進來。沉重的鐵門應聲墜下,在距地三寸位置戛然而止,被卡在搗爛的煤牆上無法動彈。
“你聽我說,不是我不願幫忙,而是兩妖正鬥得難分難解,輕易釋出獖羊肖,它會無差彆攻擊,萬一有個好歹,反將孔雀滅了,這豈不是中了野獸的下懷麼?”魂鐮忙不迭開始解釋,見我不應聲,隻得偏過頭去歎氣。他瞧見小破屋裡人依舊擠得前胸貼後背,不僅茫然,等待與撤退並不衝突,兩者完全可以同步進行,他們乾嘛還逗留在原地呢?
“過來幫手,我們又遇到新麻煩了。”領隊朝他踢了一腳,招呼波以耳上前,三人開始在閘門前布置層層疊疊的銀線套索,以及懸吊所有的特製雷。而身強力壯的拳王什麼都不乾,隻是抱著月餅盒,將伯勞小鳥的線頭拴上手指,麵色陰鬱地注視著正前方,嚴陣以待。
“藥店老板和蟲子女人呢?我剛才還看見他倆。”我忍著劇痛,推了巨漢一把,問。
“他們已經出去了。”裘薩克朝地上兩具乾屍努努嘴,道:“它們沒能出洞是有原因的,隻要往上爬十米,就會發現穴洞被岩層填了,隻留有胳膊粗細的縫隙,唯有懂得散形的蒼露鶺鴒方能通過。我們懷疑,當初留守在地表上的人見勢不妙,重新炸塌了一部分山梁,並再度封堵住這口盜洞。總之,這就是死路一條!”
不久後,抵達地表的布雷德利傳來更叫人絕望的訊息,他倆所站立的位置,就在損毀的直升機附近,因連日來暴雨不止,導致了嚴重的山體滑坡,將河溪引流灌入荒石灘。現已成了淤泥沼澤,布滿各種大頭黃鱔。照目前局勢,得通知挖掘機過來開工,這等工作量,沒有十小時根本清淤不完。
“什麼?十小時?那樣豈不是完蛋了?”聽完這個噩耗,我隻覺天旋地轉,噴出一口老血栽倒在地。模糊的視線中,是天竺菊那張姣美蒼白的臉,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似乎在得意,又像是嘲諷。我撲倒在她懷中,緊緊握住紫發妞冰冷的雙手,聲嘶力竭地大叫道:“林銳!你這是在玩我啊!為什麼所有預言一一相中,唯獨這道鬼門關我們卻走不出去呢?求求你寶貝,再給我一些啟示,我死不足惜,但你還有Kr和Cathre,她們在等你回家啊!”
“我聯絡上了金牌管家,他們已通知了周邊幾家建築工程公司,正在趕來。按專業人士的說法,無需清空河道,隻需築起簡易堤壩,刨出一個可供人通行的缺口即可。滿打滿算下來,需耗時一個半小時左右,即便那樣,也已經晚了。”承包商搖了搖頭,伸手將我拽起,然後注視著我的雙目,肅然道:“我們滅亡在即,有件事或許該告訴你真相了。”
“什麼?你所謂的原因嗎?拜托,我現在心境很亂,不想再聽你的胡說八道了!”
“不,你必須知道,因為這事關你那位在北卡九頻道當播報的女友,黑暗繆斯庫洛基!”承包商慘笑數聲,指著勿忘我,道:“為什麼你會覺得她有這項權限呢?這個賊娘們從頭至尾就沒讚成過,並說這是她們女人間的恩怨,而你卻將她當作罪魁禍首,那樣是不對的。”
“可紫眼狐狸三番五次說要宰了Dxe,甚至撒謊將她騙到佐治亞,不是她又是誰?”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下達擊斃黑暗繆斯命令的人,就是老子啊!所有開槍的紅骷髏以及黑幫成員,都得到了我的授權,我們大家合起夥來乾掉了你的女友!”領隊又開始撫摸起我的脖頸,歎道:“我本打算上去後再告訴你,但現在無所謂了。”
我腦海中現出了迪姐左突右衝,被人團團包圍射殺當場的那幕情景,儘管它基於我的幻想,並非親眼所見,但早有多人向我描述過現場有多慘烈。而今,這個殺千刀的仇敵就站在麵前,不知出於什麼居心非要道出原委,難道是嫌侮辱我沒夠?繼續傷口撒鹽嗎?
“在你我沒相識前,我對自己說那就是工作。道場空地間你惡狠狠的一瞥,讓我產生了愧疚感。我對自己說,既然都把人家女友給宰了,倘若到最後連她也不能活下來,那樣豈不是太慘了些?所以我拚卻性命也得保你出去。讓你帶著這份刻骨仇恨活踏實了,往後也好找我來複仇!醉蝶花,你曾說喜愛將事做絕,不給自己留後路,我也是同樣的人啊。”
“你這個狗賊,你這個懦夫!你乾嘛不挑我氣壯如牛時吐露真言?而選在我氣若遊絲行將瀕死之際?你可知道?在你揮下這隻罪惡的右手之時,就已經殺了我啊!實在是太好了,之前我仍在苦惱,該將刀尖指向誰,現在終於有了明確目標!不將你抽筋扒皮破肚挖腸,難消我心頭之恨!”我使出最後的餘力去掐他脖子,卻隻感肩頭一痛,回眸去看,鬼一般的黑貓正跳在我身上撕咬傷口,剛想伸手捉它,小東西又跳開去咬血跡斑斑的腹部,我是又氣又恨,叫道:“連你也來欺負我嗎?我殺不死他先拿你來泄憤!”
這一拳還未擊中黑貓,它早已竄走,與此同時腦後傳來一聲悶音,耳邊忽聽得承包商在大喝快快閃開。順著眾人詫異的目光望去,集汙處的天頂上,無端現出了一口半米直徑的淺坑,深陷水泥混凝土足有三寸之深,碎裂殘渣不住墜下,洋洋灑灑糊了我一腦袋。
“這是?”聞聽騷動,奧萊莉分開人群仰頭去看,當辨清後雙眼望著我發直,連連驚呼道:“花飛魄?是這個傻妞搞出來的嗎?她不是驍鷙嗎?啥時候又轉業成了個黑水仙?”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剛才你說空氣中劃過一團油膩的汙斑,我也同樣注意到了。它爆發在兩妖合戰中,既不屬於萬淵鬼也不屬於閃靈,那它又是哪來的?第三方介入嗎?”聖維塔萊領隊將露西與艾莉森架在胸前,奸笑起來:“就隻可能是她!醉蝶花,你是打算立即轟碎我腦袋呢?還是放下仇怨先出去,咱倆另找場地大戰一番呢?決定權握在你手!”
“你這個陰險小人!敢不敢先放開人質?實在是恨死我了!”若選在狹窄擁擠的集汙處較量,勢必殃及身邊所有人,即便不顧番茄與美人蕉的安危,區區花飛魄也未必真能取了他的狗命,承包商是個精通異端邪說,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絕頂高手。他吃透了我氣得沸騰又無可奈何,才敢這般明目張膽地挑釁。見拿他沒轍,我索性端出高姿態,要奧萊莉攜手助我去爬纜繩,將這口盜洞徹底打穿再說。當望見我的身影消失在天頂下,魂鐮長籲了一口氣。
“我剛才差點背後閃劈了她,你怎那麼不拿自己性命當回事呢?醉蝶花是蘭開斯特裡最衝動最亂來的人,她怒氣衝天,任何事都可能乾得出來!”尤比西奧平複下悸動的心,掏出變色龍為領隊點上,問:“莫非你通過什麼妖術,已暗中洞悉了一切麼?這是怎麼辦到的?”
“我又不是神明,怎能未卜先知?還是預言裡的那幾句,她必須記起自己是誰,最後會以難以預料的方式結束。為何隻有她能聽見紫發魅者的靈魂之音?而我們聽不見?難道僅僅是她倆之間有一腿麼?所有的答案本就天注定,隻是該通過什麼方式激發出來而已。”承包商猛地將煙蒂掐滅,叫道:“彆那麼懈怠放鬆,咱們的危局遠沒有過去!它來了!”
數秒之後,野獸那顆畸形怪頭,出現在閘刀底下,老妖甫一探入,旋即觸動了尖椒玻璃泡,各種特製雷齊齊炸響。一時間小屋內臭氣熏天,烈焰滾滾,拳王不失時機地釋出兩隻伯勞小鳥,將此物熏得七葷八素,聖維塔萊領隊召集三名傭兵狂猛開火,瞬間轟爛了它最後拿下的二世人頭,隻聽得一聲慘嚎,野獸被孔雀快速拖回壁環,噴薄而出的白垢如潮水般湧來,頓時化為一地膏漿,粘稠得人腿寸步難行。
而我在泅水之星的助力下,也爬到了盜洞邊緣,頭頂果然橫倒著巨石,隻留有拳眼大小的幾塊空隙。一輪月光鋪撒進來,同時帶入清新的野草芬芳,和冷冽夜風。我不斷揮舞疲乏的雙臂,在石間打出一道道牙環,滴水成孔,聚蚊如雷,無數次拍擊終於洞穿厚達八米的頑石,在地表破出一口歪歪扭扭的花飛魄天坑!
當最後一名海神從地底逃出生天,時間已不知不覺逝去了五分鐘,遠處傳來人馬吆喝,大批聯合軍團正在快速趕來。與此同時,草堆裡冒出四條鬼魅般的身影,他們與波以耳著裝相似,潛伏在附近的白鯨傭兵率先抵達。承包商懶得與他們打招呼,忙著撥打手機開吼。
“不必興師動眾了,先通知建築工程公司,去調幾台水泥攪拌車來,我們必須立即填補這口盜洞,往後再尋機下去奪包。”領隊正說得唾沫四濺,冷不防後脖子挨了狠狠一記手刀,他兩眼一翻,來不及嗚咽已滾翻在草堆中。康斯坦丁猶如看著一頭牲畜,麵無表情地站著。
“這個世道已容不下我,咱倆隻能轉戰他處,先謀取一塊安身立命之所。”大長老張開雙臂,如慈母般擁抱起一眾莉莉絲們,歎道:“我很抱歉,現在不得不與泅水之星一塊逃命,去往她的時空線避難了。等徹底安全下來,長則一年,短則半年,咱們還會再相見。”
說罷,她朝我招手示意上前,剛一靠近,就被她擁入懷中,此刻蟲子女人的臉上,又浮現出最初遇見時的恬靜,她深情地捧起我的臉,付之年長女人特有的溫醇一吻,狡黠地笑了。
“你的大姐不會有事,我已經預見,她又能像往常那般又蹦又跳的。”康斯坦丁環指一圈莉莉絲們,歎道:“我將這些苦難深重的姐妹們托付給你了,莫要讓我失望,將來你們選出誰來繼任大長老,可以先放一邊。我奉勸你啊,應該學我那樣,帶領她們先找個角落暫避起來,暗世界素無恩信,今天一套說法,明天又是另一套說法,這就是我揍暈承包商的用意。”
須叟之間,山月桂與蘋果花從附近牽來備下的馬群,奧萊莉跳上棗紅馬發了聲嗦,朝著天邊疾馳而去,雌雄鶺鴒抖開罩袍,化為無數粉塵般的飛蟲尾隨其後,很快消失在山脊口的一輪巨大圓月之下。很顯然,大長老的這番淳淳教導是對的,像群沒事人般繼續站著,等來的就是被聯合軍團集體拘捕,我們也該考慮後路了。
拳王、勿忘我、魂鐮等人自是心知肚明,將很快隨著大隊一起撤離,把女神峰大戰的痕跡抹除乾淨。我讓番茄牽來一匹快馬交付裘薩克,學著大長老的口吻囑咐道:“我將天竺菊交付你了,你不便拋頭露麵也沒關係,隻需將她送往就近的大醫院。她的手機上,有一個伊騰頓相好的大學男孩號碼,我敢肯定此人會很儘心,將她料理康複的。”
與眾人分道揚鑣後,我趁著聯合軍團的大包圍圈還未聚攏,讓所有人揚鞭上馬,多出的兩台座頭鯨水上摩托,就留給海神們自便,艾莉森從戥星台抱著童屍匆匆趕回,一切果如蟲子女人所說,僅僅隻是乾癟了下去,形骸仍保存得十分完整。農婦打算先回一趟緋紅山莊,將兒子僵屍掩埋妥當,隨後再來與我們彙集。安排好這些,我一夾小拽女馬肚,在白鯨傭兵們的簇擁下,帶領全體莉莉絲朝著相反方向馳騁而去。
“你要不先當個臨時大長老,那樣也能服眾。”劫後餘生的甜瓜與牡丹吹著山風,顯得興致盎然,她倆一前一後騎靠過來,問:“接著咱們要上哪?”
“我打算先上Stapleto附近的龍牙星,趁著聯合軍團傾巢出動,將藍花楹悄悄帶出來。”我點起範胖的Weed強吊精神,道:“然後前往大鎮Eatot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