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玫剛將筷子放下,就見馬悅又打開了那個食盒,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遍後,失望地合上了。
“怎麼就給這麼點……”她小聲嘟囔著,又問阿玫,“你吃飽了嗎?”
阿玫實在是不想邊心驚膽戰邊吃東西了,於是點頭,示意自己吃飽了。
“那我自己吃了。”馬悅起身走到床邊的櫃子旁,打開櫃子門翻了翻,不一會兒就掏出來了幾塊饅頭。
她拿了其中一塊,放在嘴邊嚼著,又坐回了阿玫的麵前。
馬悅這樣乾啃饅頭的動作,讓她想起了嚴樂安。
嚴樂安作為無賴,沒有住處也沒有吃的,偶爾餓得狠了就來找她討些吃食,也不討肉,每次就要些饅頭,揣進兜裡就走。
她實在是沒忍住,問:“那些饅頭是防止你吃不飽嗎?”
阿玫看得清楚,那櫃子裡絕對不止一塊饅頭。
“對啊,廚房的人一直在控製我吃東西的量,”馬悅有些鬱悶,“你也看見了,我都說了是兩個人,才給剛才那麼一點。”
“平日裡,他們給的更少。”
阿玫難以理解,“按照馬莊的規模,也不至於吃不起飯吧?”
馬悅將嘴裡的饅頭咽了下去,“這才是可恨的地方,我爹不是供不起我的吃食,他就是想讓我少吃點,說吃得少,就會瘦,瘦了才好看。”
“瘦怎麼能好看?城中普通人家吃不飽,日日盼著長肉呢。”阿玫還是第一次聽見這個說法,想當年她還沒和離時,與趙老婦人生活在一起。
霧鳴村的日子很苦,物資匱乏,羅家又沒錢。
可就算這樣,趙老婦人也一直讓她多吃,從來不允許她餓著。
她大口將手中的饅頭吃完,又喝了一口茶,滿臉煩躁,“還不是因為去年,我和我爹吵起來了,後來動了手。”
“然後,”馬悅有些心虛地垂下眼睛,不去看阿玫,“我爹沒打得過我。”
“從那之後,他就讓我少吃,美其名曰為了好看,其實就是防止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
她想起了去年發生的事情,生氣地往桌子上砸了一拳。
雖說沒砸到茶壺,但那茶壺隨著她的動作晃了又晃,一副岌岌可危的樣子。
阿玫大概能明白,為何她倆小時候能玩到一起了。
馬悅的娘在她很小的時候就走了,而且馬莊在偏遠的山上,這些年來也沒什麼人教她守規矩,因此,她的性子是從娘胎裡就帶出來的。
阿玫幼時與馬悅的性子截然相反,她受徐裕影響,總是以他人的需求為先,事事看他人的眼色,長久以來,就養成了不敢言的性格。
兩人性格正好互補,能玩得好也是合理。
阿玫又聽馬悅絮絮叨叨地抱怨了一會兒,聽得她有些困了。
馬悅適時地停了下來。
耳邊的絮絮叨叨一停,阿玫也就清醒了不少。
門外傳來敲門聲。
“小姐,老爺回來了,正在到處問徐小姐哪去了。”
阿玫心裡一咯噔,下意識地看向了馬悅。
馬悅也看向了她,沒說彆的,隻道:“我同你一起去。”
阿玫說不上來是什麼情緒,她還有些懵懵的,起身跟著那下人往莊子中最中間的房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