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每次挨過打後,徐啟宸都會團一個小雪球,跑到東廂房裡塞給阿姐。
他那時候的手小,團成的雪球也小,阿姐也不嫌棄,接過來放在桌麵上。
姐弟兩人就坐著看著,互相打賭,雪球會在沒有火盆的房間裡“存活”多久。
徐啟宸記得很清楚,那個時候阿姐的房間簡直比室外還要冷。
不過還好,阿姐如今回來時屋中已經有了火盆。
徐啟宸收回思緒,歎氣道:“阿姐,你說天下女子成了親之後都會向著夫家嗎?”
阿玫有些意外,但還是答道:“那可不一定,你看看我就知道了。”
“我不也和離了?”阿玫輕鬆道。
“外頭的人都說和離不好。”徐啟宸悶聲。
“還是要分情況的,”阿玫溫和道:“若是過得生不如死,和離也是正常的。”
“人生在世,何必過多的去在意他人的想法?”阿玫看得很開。
這點也是繼承了她娘的思想。
當年她娘在和離過之後,哪怕家產都被徐裕騙走,她也從未後悔。
她記得很清楚,她娘對她說:“能和離就已經很好了,凡事都要先有自己,再有身外之物。”
阿玫將這句話原封不動地告訴徐啟宸,他有些疑惑,“和離有什麼可困難的?”
“能抵得住壓力和生存,就沒有其他困難的地方。”
阿玫知道他不懂,身份不同,環境不同,思想自然也不同。
徐啟宸不是女子,他就算再善良,也永遠不可能感同身受天下女子的處境。
“所以你有喜歡的姑娘了?”阿玫看著話題逐漸沉重,換了一個問題。
“沒有。”徐啟宸搖頭,“先立業再成家,若是我沒能力又為何要成親?”
“外頭的姑娘們可都是看中了你這張臉。”阿玫開玩笑。
徐啟宸臉一紅,低聲嘟囔著什麼,隻是阿玫沒有聽清。
“阿姐,你說我爹對我小娘好嗎?”徐啟宸的手無意識地在身側雪地上畫圈。
“好不好,隻有你小娘才知道。”
“我覺得我也知道,”徐啟宸側臉有些倔強,“我覺得我小娘過得不好。”
“我能感覺到她不開心。”
“但是為什麼,在我提出要帶她離開這裡時,她卻拒絕了我。”
“她還跟我說,徐老爺是我爹,我不能把他想的那樣齷齪。”
徐啟宸臉上有些痛苦,“我隻是想幫她解脫,她為什麼還要反過來苛責我?”
阿玫伸手拍著他的肩膀,“能救自己的,隻有自己。”
“天色不早了,趕緊回去睡吧。”
徐啟宸沒動,依舊低著頭。
阿玫靠過去,雙手捧起他的臉,見兩行清淚流了下來。
“再哭點,我看看能不能結成冰。”阿玫認真打量著他的淚痕,搖頭道:“還是太少了,得不出結論。”
徐啟宸看著阿姐,突然沒了繼續哭的想法。
“你都破壞了氣氛,我還怎麼哭?”徐啟宸嘟囔著,神情有些不樂意。
阿玫被他逗笑了,拍乾了他的淚痕,拉著他起身,“快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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