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字落下。
楚沅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緊緊盯著麵前笑容溫和的秦子瞻,眼底起了層水霧。
恍惚間,她竟看見了那襲總是走在前麵的空青色。
瀟灑無端,恣意風流。
手裡一把劍,腰間一壺酒,隻要他在就是她的天地。
嘴角微微上揚,但眼角卻逐漸耷拉下。
似笑,又似哭。
楚沅忽然張臂緊緊抱住了男人。
被抱了滿懷,秦子瞻瞳孔都嚇大了,手足無措,憋紅一張臉,磕巴道:“姑,姑娘,男女授受不,不親!”
楚沅感覺到男人身體的僵硬,比木頭還僵,比石頭還硬。
她緩緩退開。
一隻溫熱大手卻撫上她頭頂,輕揉了兩下,“莫哭。”
男人眼底有些惶恐。
為她終於突破眼眶的淚而惶恐。
楚沅閉上眼,淚水止住。
“我就知道,你怎麼可能……是他呢?”
最後三個字輕如呢喃,消融在風裡。
師父他啊,從不會喚她乖徒。
若是見她哭,也不會安慰她,而是會扔來一把劍,叉腰大笑,說:
“小家夥,用劍斬破你的每一顆淚水吧!它們會成為你最堅固的大道根基!”
滾滾的回憶就像是不請自來的冒失鬼,橫衝直撞著,攪亂了楚沅原本平靜的內心。
讓那無邊的孤獨和惶恐又似洪水席卷來,鋪天蓋地,密不透風。
她幾近窒息在裡麵。
“你說什麼?”秦子瞻清朗的嗓音將她拉回。
男人奇怪又好奇的看著她,和周圍的一切。
“這是哪裡?”他問。
楚沅恢複了正常表情,微抬下巴,“這是我家,我救了你,你是誰?”
秦子瞻皺起眉毛,忽然捂住腦袋,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
“怎麼了?”楚沅點出一道藍色靈力沒入秦子瞻的眉心。
秦子瞻這才緩過來,“頭疼,一想就頭疼。”
被遺棄的大狗一樣,他亮晶晶的看著楚沅,“姑娘既救了我,可知我是誰?”
好家夥,反客為主了。
楚沅搖搖頭,攤開手心,“很遺憾,我不認識你。”
“姑娘不認識我,又為何救我?”秦子瞻一下子警惕起來,眸子裡的懵懂儘數收斂成凜冽寒光,他握緊了腰間的匕首,蓄勢待發。
狼就是狼,偽裝成大狗也掩蓋不了骨子深處食肉啖血的本能。
楚沅扯開唇角,“因為你長得好看,以及我善良呀!”
她站了起來,還伸了個懶腰。
坐了三四個時辰,筋骨都僵硬,肚子也餓得沒知覺了。
“小紅袖,擺晚膳!”她揚聲。
外麵小姑娘歡快的應了好嘞之後,便是咚咚咚的小跑聲。
暮色徹底四合,天地間一片寧靜致遠。
屋內,秦子瞻錯愕的看著抱起一旁白色小獸,埋首進絨毛裡蹭來蹭去的女人。
握刀的手,鬆了。
“砰——”
匕首落下地,骨碌碌滾到楚沅腳邊。
楚沅瞟過一眼,跟沒看見一樣,繼續抱著白睚吸。
吸毛茸茸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享受,沒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