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魔拳？
歐陽豪雲並不太感興趣，修行者的拳腳功夫對普通人而言，可能很厲害。
但對專精此道的武道巔峰高手來說，術業有專攻。
你在修行方麵我自歎不如，但在拳腳方麵，肯定是我更勝一籌。
歐陽豪雲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拳腳功夫更是不在話下，至於為何願意謙虛學習，自然是人在江湖混，臉麵是互相給的。
哪怕降魔拳一般般，他也會誇讚道長的拳法果真不俗。
院落中。
歐陽豪雲負手而立，目光落在玄顛道長身上。
“歐陽兄弟，這套降魔拳是皈無大師從眾多佛經中感悟出的拳法，本意是降住心中魔，但貧道將其結合道家理念，稍有些變化，所謂的魔不僅僅隻是降，還能將其釋放出來，以心中魔性震懾敵人。”
“瞧好了，貧道打一遍給你看看。”
話落，林凡微微呼吸一口氣。
歐陽豪雲眨著眼，覺得玄顛道長說的有些神乎其神的，什麼把心中的魔釋放出來。
但很快。
他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眼前的玄顛道長起手式，雙掌下壓如有一股無形的氣流在流動，隨著他的動作，空氣中傳來一陣沉悶的響聲。
雙拳緊握，揮拳而出的刹那，一股濃鬱的黑霧從他的體內彌漫而出，如同夜色陰影，緩緩擴散開來。
在這黑霧之中，一道猙獰凶惡的虛影浮現在他身後，那虛影的形態扭曲，充滿了狂暴與不羈的氣息。
“看好，這就是心中魔。”
林凡輕聲說著，雙拳交替而出，每一拳都帶著凶猛的拳勁，空氣炸裂。
那浮現而出的猙獰虛影，隨著他的拳勢咆哮，黑霧滾滾，如同潮水一般湧動，一股令人膽顫心驚的恐怖氣息直逼對方的心靈。
始終平靜的歐陽豪雲瞳孔縮放，臉色微變，感受到了讓他心悸的氣息。
拳法？
這是拳法？
說書人熱血而起，目不轉睛的看著。
“道長果真厲害無比，人人都敬而遠之的魔，在道長看來卻是對付妖魔邪祟最佳的手段，隻有比那些妖魔更妖，更魔，才能讓它們畏懼。”
這些話都是說書人的肺腑之言。
沒有半點吹捧的意思。
歐陽豪雲凝重的看著，心中對比，如果是他麵對這樣的拳法，能擋得住嗎？
思索著，最終給出結論。
肯定是擋不住的。
片刻後。
林凡收拳，張嘴，一道滾燙炙熱的氣息宛如利箭似的噴吐而出，延伸數米，化作霧氣消散的無影無蹤。
“歐陽兄弟怎麼樣？”林凡笑著問道。
歐陽豪雲依舊發愣，林凡走到麵前，晃了晃手，“怎麼了，是覺得這降魔拳不怎麼樣嗎？那你可不能有這樣的想法，你彆看這套降魔拳施展起來平平無奇，簡單的厲害，可威力是很大的，如果你能飽讀道家經書，深諳道家真諦，那麼某日靈光一閃，就能將降魔拳推演到更強的拳法。”
“貧道入道修行這些年，彆的不敢多說，但在道經這方麵，還是較為了解的，所以貧道將降魔拳推演到喚魔拳，歐陽兄弟再仔細瞧瞧。”
沒給歐陽豪雲任何說話的機會。
林凡縱身一退，如開啟倒退鍵似的，回歸到原位。
“喚魔拳。”
刹那間，待在萬民傘中的陰魂們紛紛而出，爭先恐後的融入到他的體內，一股極致邪性的氣息如同浪潮似的，洶湧而出，比之剛剛的降魔拳威勢還要凶猛。
歐陽豪雲瞪著眼，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玄顛道長，他哪能想到玄顛道長的情況比先前還要凶猛，雙眼都是黑霧沸騰，簡直可怕。
道長？
他真的是道門正宗的道長嗎？
確定不是妖道？邪道？
林凡沒有展示太多，將所有的氣息內斂到體內，麵帶微笑的看著歐陽豪雲，“這就是貧道自己領悟的推演拳《喚魔拳》，當然，貧道又將《喚魔拳》推演為《慈悲度魔》，不過這拳法過於霸道，倒是不太適合在此地演練。”
“說這些，隻是貧道想讓歐陽兄弟明白，降魔拳非同一般，每人的理解都是不同的。”
他覺得歐陽豪雲在沒有任何大家族的支持下，能夠達到武道巔峰，真的是天賦不凡。
人家非常豪爽的將《振顫鍛體術》贈送給他，他豈能藏著掖著，必須讓對方知道，降魔拳修煉到圓滿，不代表著徹底圓滿，而是能在圓滿的基礎上，更進一步。
此時的歐陽豪雲呆呆的望著玄顛道長。
心裡有很多話想說。
但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的好。
終於，他緩緩開口道“道長，這拳法他真的正經嗎？”
就在林凡想著解釋的時候，一旁的說書人搶先道“這位大俠，這拳法如何不正經呢，連我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都能看出道長施展的拳法中充滿著浩然正氣，那種氣息撲麵而來，擋都擋不住的。”
“道長，我說的對吧。”
麵對迫切想要得到認可的說書人，林凡微笑點著頭，“果真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哪怕不習武學，也能看出貧道拳法之中裹挾的浩然正氣，這就是閱曆之豐富，達到了萬變不離其中之意，佩服，佩服。”
說書人一驚，很是激動道“道長，您說的太好了，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這簡直就是至理名言啊，不行，我得將道長這番話牢牢記住，往後遇到他人，必須告訴他們，這句話是出自道長之口。”
林凡……？
狐妲己跟貓妙妙目瞪口呆的看著說書人。
她們覺得這位好厲害。
哪怕自認為腦袋還算聰明的狐妲己，同樣深深發現自己與對方相比，簡直就是一個天一個地。
她都如此了，更彆提貓妙妙。
大家就沒轉的過來。
甚至從未想過，竟然能有人會如此擅長的誇讚道長，學習，必須學習。
林凡擺擺手，示意說書人無需如此，然後將話題拉扯到拳法上麵，隨後將降魔拳每一個動作與精要，慢慢的，非常詳細的演練出來。
歐陽豪雲不愧是武道天才，學什麼都快，將降魔拳的一招一式牢記在心裡，琢磨著，還真有些不同的感覺。
這種變化不是他在降魔拳裡感受到的。
而是看到玄顛道長施展出的情況後，才產生的想法。
這拳牛逼，真得好好琢磨才行。
“道長，我已經牢記在心了。”歐陽豪雲說道。
“好，歐陽兄弟能明白就好，我想歐陽兄弟絕對能將降魔拳發揚光大，領悟出與貧道不同的拳法。”林凡說道。
歐陽豪雲覺得自己闖蕩江湖數十載，今日的遭遇果真奇妙。
“我們走吧。”林凡道。
“道長，不跟蘇家聊一聊？”
“不聊了，雖說那蘇奇的死乃是蘇老夫人的意思，但終究是她的骨肉，發生這樣的事情，我想蘇家也沒閒心與我們聊天，走吧。”
真要在客廳跟蘇家聊的開開心心。
他都覺得恐怖。
果然，直到他們快要跨出蘇府大門的時候，聽覺靈敏的林凡才隱隱約約的聽到有哭聲從後院傳來。
城內茶攤。
這位說書人叫陳賢，出自書香門第，但家庭情況非常不妙，全家遭難，僅剩他一人活在世上，就這般的行走天下，訴說著江湖中的義事。
“陳先生，你這般到處行走，很是危險，貧道送你一道青攝道魂，這道魂乃是貧道收留，跟隨在貧道身邊學習道法，頗有道意，往後去哪有他保護，也能相對安全許多。”
林凡哪能見得心中的這群寶貝遇到危險，那真的是死一個就少一個。
他這樣不是希望對方到處吹捧他，而是希望能將他的意義，讓所有人知道，當你們無助的時候，莫要慌張，隻需等待，貧道一定會來。
“多謝道長。”陳賢臉色紅潤，萬分激動，他沒有任何拒絕的想法，反而覺得能夠被道長賜物，便是對他的認可，道長肯定是不希望自己遇到危險。
“你有什麼貼身之物嗎？”
陳賢翻找身上的東西，最後取出一個香囊，頗為重視的遞到林凡麵前，“道長，這就是我的貼身之物，與我性命一般重要，永不遺棄。”
林凡簡單看了一眼，香囊表麵繡著字。
‘賢’
樣式明顯是女子所繡。
看來陳賢曾經也是有故事的人呐。
林凡兩指並攏點著萬民傘，久久沒有說話，倒不是有什麼難處，而是萬民傘的青攝道魂都想留在萬民傘中，好在經過他的講述，終有一頭青攝道魂離開萬民傘。
隨後他將青攝道魂送到香囊裡，告訴陳賢一些注意事項。
有了這道青攝道魂，陳賢的安全不用太在意，修行者他很難接觸到，尋常惡漢根本不是道魂的對手，就算遇到武道巔峰也不怕，被他培養到現在的道魂，真要遇到，也是有一戰之力的。
就算真的扛不住，也能在拚魂的情況下，護送陳賢安全離開。
“好了，以後說書得挑選好地方，遇到那些瘋瘋癲癲的修行者能讓就讓，沒必要硬拚。”林凡說道。
“道長放心，我明白。”陳賢說道。
此時，歐陽豪雲道“道長，你接下來是要去陰間山，找那鬼王？”
林凡點頭道“嗯，貧道就打算去陰間山，既然知道它的存在，自然不可能讓它禍害蒼生。”
歐陽豪雲道“那需要我隨同嗎？”
“不用，貧道一人就行，你跟在貧道身邊很是危險，貧道所做的那些事情，招惹到許多人，崔家與黃天教都想鏟除貧道，如果你跟貧道太近，很容易引火上身，時候不早了，咱們就在此分彆吧。”
林凡起身，青田縣的事情已經解決掉，沒必要繼續待著。
每多耽擱一段時間，就有可能出現妖魔邪道猖狂作亂，因此，豈能逗留。
歐陽豪雲沒有多說。
他明白道長說的有道理。
彆看自身實力達到武道巔峰，但真要被那群修行者盯上，就真的慘咯。
而且混跡江湖那麼久，他深知一個道理，那就是聽勸，人家道長玩的都是高端局，不帶你自然是明白要麵對的敵人有多恐怖。
真願意帶著，就說明這局勢沒關係，穩穩拿捏的那種。
各自分散。
林凡帶著兩女朝城門口而去。
說書人陳賢走向東邊。
歐陽豪雲則是向南邊走去，應該是還要在城裡溜達一圈。
“道長，等我一下。”貓妙妙似有心事，讓道長跟姐姐在原地等待片刻，隨後朝著陳賢離去的方向追去，沒過多久，便心滿意足的回來了。
林凡跟狐妲己很好奇。
詢問情況。
但貓妙妙卻表現的很神秘，就嘿嘿笑著，什麼都不說。
搞得神神秘秘的。
……
某地，野外農戶。
“多謝兩位施主的招待，貧僧在此多謝了。”一位手持錫杖，身穿破舊僧衣，慈眉目善的老和尚，對著眼前一老一少感謝著。
“大師無需多謝，能招待大師，實在是我們爺孫的福氣。”老者虔誠的說道。
老和尚微笑著，隨後看向四周，“此地山明水秀，人傑地靈，的確是一處好地方，貧僧給兩位施主掌心畫一道佛印，日後如有妖魔邪祟前來，隻需推掌向前，妖魔邪祟自然退散。”
“多謝大師。”老者感激道。
隨後老和尚以指代筆，在他們的掌心描繪著，似有金光一閃，隨後暗淡下去，但對爺孫而言，就覺得掌心熱乎乎的，頗為神奇。
“貧僧告辭了。”
“大師走好。”
爺孫站在院落外，目送著大師離去的背影。
老者由衷感歎著，“沒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遇到真正的佛門高僧。”
小道上，皈無大師發現那臭牛鼻子道士說的真對，人靠衣裝馬靠鞍，他搞來麵具戴在臉上，瞬間慈眉目善，一副高僧之相，真的頗受歡迎。
如今四下無人，皈無大師抬手搓臉，揭下人臉麵具，折疊，貼身放好，露出真實的容貌，走在路上，錫杖的錫環當當作響。
不知多久，路過一片竹林。
就聽到一陣悠揚的笛聲在竹林傳遞著。
皈無大師聽著笛聲，頗有節奏的點點頭，依舊從容的朝著深處走去，漸漸地，周圍有竹葉飄落。
皈無大師抬手，一片竹葉落到掌心。
隨後微微抬頭，看向前方一根竹子的頂端，那裡赫然站著一位身穿青色服裝，容貌俊朗，吹著笛子的年輕男子。
皈無大師沒有打擾，就這般靜靜看著。
如果有女子看到這位男子，絕對會心花怒放，直呼世間絕無僅有的美男子。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片刻後，笛聲收尾。
“阿彌陀佛，沒想到崔施主會親自前來，不妨下來一敘。”皈無大師輕聲道。
崔無雙緩緩低頭，目光瞥了一眼皈無，身輕如燕，旋轉而下，落到了皈無大師的麵前，而雙方間也就相隔數米而已。
“皈無，你說話不算數，是與不是？”崔無雙聲線很有磁性。
皈無大師道“崔施主，貧僧如何說話不算數了，如果你是說涪陵縣崔家之事，那麼你可就錯了，涪陵崔家可不是貧僧除掉的。”
眼前的崔無雙是清河崔家真正的定海神針，活了一百五十多年，武道兼修行，內外雙開花，走的是肉靈香之法，並未吸食天地惡氣。
原因自然簡單，他不願容貌改變。
傳言崔無雙剛出世的時候，肌膚便如蛋白的柔軟細膩，與尋常皺巴巴的嬰兒不同，武道天賦不俗，修行天賦同樣不簡單。
皈無自認為在修行天賦這方麵不如對方，如果對方同樣吸食天地惡氣，境界絕對深不可測，但就算走的是肉靈香之法，依舊不容小視。
崔無雙道“那玄顛是什麼人？你皈無為何會跟他在出現在涪陵縣，你要說跟你沒有關係，我不信。”
“信與不信都是崔施主的事情，貧僧隻是說出實話而已。”皈無說道。
“黃天教的貪嘴玄師，不是你殺的嘛？”崔無雙問道。
皈無大師麵無表情道“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從未見過貪嘴玄師。”
崔無雙目光深沉的看著皈無大師，聲音冰冷，毫無情感道“那位玄顛去了青州，端掉青州監察司，殺了我崔家兒女，誅了聖母兩子，這事你知道嘛？”
聽到崔無雙說的這些。
皈無大師心中驚駭萬分，宛如見鬼一般，哪怕他佛性根深蒂固，情緒穩定，聽到這裡的時候，那是真的有些炸裂了。
他是真沒想到臭牛鼻子竟然如此凶猛。
滅掉涪陵崔家也就罷了，竟然還將青州一鍋端掉，甚至殺了崔家嫡係子女與聖母雙子，這……這。
說實話，他覺得有些穩不住了。
“貧僧不知道。”皈無大師搖著頭，表示對此並不知情，而且從容淡定，看不出任何虛假，就跟真的不知道一樣。
但這不是廢話嘛。
他是真的不知道。
“好，那我問你，你跟那玄顛有沒有關係。”
“沒有。”皈無大師果斷道。
崔無雙道“那就好，出了個玄顛妄想改變當前的局勢，他人能容忍，我不能容忍，我此次離開清河，為的就是將他殺掉。”
皈無大師沒想到崔無雙得知此事，第一時間出動，這分明就是要徹底將臭牛鼻子給殺掉啊。
雖說玄顛道行不俗，境界不低，但如今怎麼可能是崔無雙的對手。
一旦真被崔無雙找到，絕對死路一條。
如今這世道如何，他比誰都清楚。他皈無無能，不能改變世道，但佛祖保佑，讓他遇到了玄顛這樣的道友。
看似他腦子不太正常，連師尊都殺，但從接觸的這段時間來看，他可以確定，玄顛道友是有理想，有目標的有誌的臭牛鼻子。
噗嗤！
忽然！
皈無大師一口鮮血吐出，噴灑到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