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紫城,城東。
小巷口斜對麵一座朱紅色閣樓,二層雅間。
許攸三人倚靠在木窗位置,斜眼從窗戶縫隙朝下張望,人潮湧動,嘈雜的聲音灌入耳朵。
人,很多人,有遠道而來滯留朱紫城的行商,有讀書讀到苦悶出門散心的書生,有正巧得了閒暇的城民,也有與他們一樣整日無所事事,閒散遊蕩的紈絝。
看客涵蓋朱紫城各階層、各行業,今日發生點什麼事,信息將會在各個圈層交錯傳遞,然後迅速傳遍朱紫城每一個角落。等於全城人都是證人,縱使舌燦蓮花也休想再顛倒黑白。
“痛,痛煞我也。”
“兩百兩黃金才營造出如此聲勢,都夠去青樓包花魁一夜風流,居然為了一個男人?”
“而且全是你們兩個在和他交流,人家對我說的話都沒有超過三句,我就為他花了兩百兩——黃金。”
“現在我看外麵的人頭都泛金光,恨不得全砍下來裝進麻袋裡帶回去。”
王契掏出空癟的錢袋碎碎念,見根本沒有人理會,將撐窗戶有些酸軟的右手緩緩放下,轉過身問道:“他真敢來?彆是拋媚眼給瞎子看?”
許攸絲毫不擔心白費功夫,無比篤定道:“人家故意來城東擺攤,就是想踩著咱們揚名,你搭好一個能在全城人麵前展示的戲台,怎麼可能會不來?”
王契用指頭敲了敲腦袋,百思不得其解:“你說他哪來的底氣?莫非他真有推演命數的本事?”
許攸不屑笑道:“我曾問過國師弟子算命的問題,他說過看相是靠看,是一門貨真價實的學問,而算命本質上卻是靠猜。”
“諸如燒龜甲、擲銅板、測字、解簽這類卜筮之術都一樣,隻是誕生的原因各有不同,而相師這一門算命,最早是為了保持神秘感,假借算命之說更好運用相學。”
“世事多變,沒有人能夠窺探到未來,哪怕當朝國師也做不到。”
周慶眼神閃過狠戾之色,勾起一抹冷笑道:“既然世上不存在算命的本事,那還有什麼可擔心?”
“我看他多半想著賭贏了,可以揚名立萬名利雙收,賭輸了,也能靠秀才功名護身,穩賺不賠的買賣。”
“身為平民,仗著家族權勢無辜毆打有功名者,罪無可恕,不過履行賭約就是另外一回事,作為咒我早死的代價,我要一顆一顆將他一口好牙拔下來,你們兩要不要加碼?”
突然,窗外嘈雜紛擾的聲音為之一靜,王契連忙推開窗戶探出腦袋,見到主道轉角處緩步走來一人,手裡拎著一杆寫有‘陳半仙’的幌子,忍不住嘖舌:“還真來了!也不知道誰給的勇氣?”
“…………”
陳景一出場,就被上千雙眼睛注視。
易相秘籍——中冊,將這等場景視為蘊養氣相的上佳環境。
刀兵懸絲於頂而不失其儀,自有氣相如珠胎內蘊。
【遊方步!】
陳景一步踏出,身形不動分毫,每一步都是近乎相等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