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半個時辰後出發,結果上至仟長下至小兵沒人當回事,全在拖拉逶迤。
直到夜幕降臨,鬆下陽實在忍無可忍。
他抓著配劍帶著親衛殺氣騰騰轉了半圈,先頭部隊這才離開了塔子溝。
一如既往,三萬人的隊伍又拖成了條見首不見尾的長龍。
兩個時辰後,天已大黑,伸手不見五指。
隊伍的龍首已經離開了三十餘裡,然而龍尾還落在塔子溝裡吹拉彈唱。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鬆下陽臉色發黑,氣得直砍人。
“算啦。”上川連忙站在出來安慰即將暴走的主將。
“將軍,咱們呆在塔子溝這些天,附近除了山上偶爾出沒的百十來個星落斥候,其他時候鳥都沒幾隻。”
“估計敵人的大部隊都聚在源寧山口和南岸的水師基地附近,離咱們這裡遠得很呢。”
“再者兄弟們已經餓得兩腿發軟,能聽將軍的命令走起來就已經萬事大吉,其他的慢點就慢點吧,隻要在久堂將軍的期限前跨過渾河就行。”
鬆下陽用手量了下地圖,又在心裡估算了下各方的大概位置,這才無奈地點了點頭。
北邊約十裡。
一座無名小丘上,蕭綱舉著望遠鏡,默默地盯著南邊那長長的火龍。
“世子。”蕭勇湊了過來。
自從蕭綱成了忠勇伯府的世子,蕭正就把自小一起長大的護衛給了兒子。
可以說如今的蕭勇成了星落前鋒五營的編外成員。
他感慨萬千地高高翹著拇指。
“寧王真是料事如神,說鬆下陽很快要離開塔子溝,結果咱們隻等了三天,他真的就離開了。”
“是啊。”蕭綱點頭,臉上的笑意不斷,甚至幾乎要笑咧了嘴角。
鬆下陽帶兵慈悲,即使部下犯了錯,通常是能將就就將就,能放過就放過。
但他也有一個優點,那就是對久堂直人言聽計從。
但凡上鋒發出的命令,鬆下陽都會嚴格執行,絕不容許半分弄虛作假。
比如久堂直人讓他們守塔子溝,截斷出入源寧山脈的通道。
自從到了塔子溝,鬆下陽根本就沒有四下進攻以賺戰功的心思。
他一心想著守好塔子溝,便讓部下把塔子溝周邊的土地都挖了一遍,又在外圍堆疊了各種各樣的障礙物,作足了抵禦大規模騎兵衝擊的準備。
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倭寇小兵們吃不飽穿不暖,哪有心思挖什麼壕溝,堆什麼荊棘柵欄。
隻要鬆下陽派去的眼睛不在,他們便草草地刨上幾刨,敷衍了事。
結果挖出來的壕溝、堆起來的反騎兵柵大多達不到作戰標準,無法真正地限製騎兵進攻,但至少從表麵上看去十分唬人。
如今他們離開了塔子溝,那些“精心”打造防禦設置就等於全部作廢。
換句話說,離開了塔子溝的鬆下陽根本就是支不設防的隊伍。
嘿嘿。
蕭勇看著對麵拉拉垮垮的隊伍摩掌擦拳,心癢得幾乎要流口水。
“世子,殿下說對鬆下陽的隊伍能吃就吃,不能吃才把他們往南邊趕。眼前這支這長蛇陣實在是香。要不就讓屬下帶人上去衝一把吧,估計能吃掉一兩千人。”
蕭綱不作聲,而是低頭看向地圖。
這些天,星落軍團幾乎踏遍了整個東岸平原。
其中一個原因是儘量扯散和牽扯倭寇的大部隊,好分而殲之;另一個原因就是摸清東岸平原地表的詳細情況。
這對騎兵來說是件正經事。
比如,有些地方表麵看上去一馬平川,則實是個爛泥坑。騎兵們隻要闖進其中,戰馬就很難跑得起來。
又比如,有些山口看上去適合埋伏和進攻,實則上下有一定的坡度,而且路上大小碎石繁多坑坑窪窪不少。
戰馬一旦衝起鋒來,很有可能會因路麵而崴腳,從而導致騎兵大規模失蹄墜馬等等……
見蕭綱還在沉吟,蕭勇耐著性子解釋。
“世子,這兒的路星落的兄弟們都曾仔細摸過,要寬度有寬度,要長度有長度,十分適合大規模衝鋒和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