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滿臉慈愛地望著陳演,將手中那隻肥碩的大黃雞遞到了他的麵前,輕聲說道:“陳演啊,把這隻雞燉了,給你娘好好補補身子……”
“不,不了,章爺爺,這實在是太貴重了,我……”
陳演有些手足無措,推辭的話語中帶著幾分感激。
在這個靠天吃飯的村落裡,每一粒糧食都顯得尤為珍貴,家家戶戶都是精打細算,隻為勉強維持一年的溫飽。
而這隻毛色鮮亮、體態豐腴的大黃雞,顯然是章爺爺一家精心飼養了多年,平日裡自己都舍不得享用,如今卻毫不吝嗇地送到了陳演的手中。
“你這孩子,叫你拿著你就拿著,彆婆婆媽媽的!”老人故作生氣地打斷了陳演的話,不容分說地將大黃雞硬塞到了他的懷裡。
他目光落在陳演身上那件破舊不堪、滿是補丁的棉襖上,心中不禁湧起一陣酸楚,輕輕歎了口氣,隨後伸手慈愛地摸了摸陳演的腦袋。
做完這一切,老人便轉身欲走。
“章爺爺,進來坐會兒吧!”
陳演見老人要走,忙伸手挽留。
老人拂開陳演伸出的手掌,一把將陳演推著進屋,“陳演,你快進去,外麵冷,彆凍壞了”
見陳演進了屋內,老人微笑著準備離開。
剛走沒幾步,忽然又想到什麼,轉過身來,對著籬笆門內的陳演再次囑咐。
“陳演,好好照顧你娘親,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一切有我們”
風聲淹沒了老人的叮囑,陳演站在籬笆門內,透過縫隙望著老人顫巍巍的身影消失在視野,眼淚再次忍不住流下
寒風呼嘯了一夜。
翌日清晨,風聲驟停。
泛黃枯萎的葉子落了下來,灑滿了一地的憂傷。
一群烏鴉盤旋到了厚山村的上空,叫聲尖銳刺耳,彷佛在宣告某種不詳的信息。
陳演的娘親,終究不願再拖累他。
在一個飄零的夜晚,死在了那張僵硬的木板床上。
相依為命的娘親就這樣撒手人寰。
就像一片飄落的葉子,悄然落地,最後化為春泥。
天,更冷了!
章爺爺杵著拐棍來了,全村的男女老少都過來了。
人們圍著這個孑然一身的少年,眼神中充滿了憐惜。
父親為救人而犧牲,母親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抑鬱成疾,最終也離他而去。
寒風如刀,刮在臉上,卻痛在了心裡。
全村人集資將那副棺材買了回來,將陳演的娘親放了進去。
沒有哀樂,也沒有哭喊!
有的隻是全村人人縞素,白花漫天,在寒風瑟瑟中將其送上山。
準備下葬!
嘎嘎
天邊的寒鴉還在哀婉的鳴叫,在這淒涼的天野中,聲音久久不絕。
人們沉默,齊齊望著長跪在地的陳演。
眼前,那具塗滿黑漆的棺材已靜靜地停放在挖好的墓坑中。
“吉時已到!”
伴隨著嗩呐的吹響,無數的泥土拋向棺材,轉眼之間就要將其覆蓋
“娘”
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刺破長空,縈繞在眾人耳邊。
陳演淚流滿麵,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悲傷,瘋狂的爬向墓坑,雙手拚命的刨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