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看似無心的話反倒讓三人注意到了一個細節。
為什麼沒上過學的卡維會認識字,而且不是普通的奧地利德語,而是伊格納茨常用的拉丁文。
貝格特是貴族,從小就學拉丁文倒還沒什麼。薩爾森和梅倫都是半路學的,很清楚新學一門陌生語言有多麻煩。
“說不定是他父親教的。”
“一個理發匠?彆說我瞧不起自己的工作,在二十年前,或許不用那麼久,隻說十年前,就算伊格納茨老師這樣的名醫也會被人這麼稱呼。”薩爾森說道,“要不是乙醚麻醉慢慢普及,外科根本沒可能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
貝格特對此深有體會:“彆說十年前了,就在昨天,那些內科醫生們在背地裡也是這麼稱呼他的。”
“既然不是他父親,那是從哪兒學來的?”
“他可隻有17歲......”
......
新歌劇確實沒有獲得好評,半路就有離席,演出結束後不僅沒有謝幕,甚至還換來了不少噓聲。可就是在這種令人難堪的情況下,特等席上卻響起了一聲聲單薄的掌聲。
vienna市民的口味刁鑽,要是換作彆人,可能沒人會去迎合。
但這次站在特等席不停鼓掌的是卻是那位一炮而紅的著名肖像畫家,比起平日裡毫無建樹的貴族們,他可要有名得多。這不僅是出於漢斯學習繪畫的坎坷,更重要的還是得長得夠漂亮。
他就站在那裡,柔軟的金發卷曲在白淨的額頭上,身上的一切都顯得風致韻絕,沒有半絲的矯揉造作,單是那雙溫柔的眼眸投給彆人的每一瞥都是一次愛撫。
如此英俊的年輕人不遺餘力地給予演員們鼓勵,台下那些夫人、婦人和小姐們馬上就會跟隨,改變態度也隻是一瞬間的事。
隻要她們動了,那些富家子弟和老爺們自然也就跟著動了。
簡單的跟場引起了城堡劇院建成後最奇怪的一幕,噓聲之後長達10分鐘的謝幕。逼得那些已經換好便服準備離開的演員們,也不得不重新來到場上回謝敬禮。
他們其實心裡清楚,如今劇院內的焦點完全不在自己身上,而在特等席的中央,那位名叫漢斯·施裡亞蒂的年輕畫家。
如果說遠遠見到他,首先想到的是陳列在大時裝店櫥窗裡的那些拿著精美手杖、風度翩翩的肉色蠟人像的話,那麼走近看時他就是那些純情少女心目中最完美的理想伴侶。
漢斯全然沒有一絲紈絝之氣,這種氣質純屬天然,宛如從肌膚裡長出來的一般。
隨行的貝格特三人早就有了心理準備,雖然被搶了風頭,可他們心甘情願,因為漢斯的美早已超出了性彆,即使是簡單地打個招呼,也能讓人看得賞心悅目。
“所以說,誰讓他站起來的?”
“我怎麼知道?這種劇根本就不該鼓掌吧。”
“總覺得漢斯先生在音樂方麵的感受和常人不太一樣,上一次去聽新音樂劇也是這樣。一段非常出色的表演,可他卻聽得唉聲歎氣的。”
“這些我們都知道,他的假胡子呢?”
“進包廂就摘下來了,剛才壓根就沒戴。”
“失算啊......”
好在劇院內還算有序,在出了正廳通道後,那些粉絲自行讓出了一條走道。漢斯簽了幾個名,這才帶著三人上了路邊的馬車,落下布簾成功勸退了那些人。
“漢斯先生,以後如果再有我們一起外出,請一定帶好‘胡子’,您的淡金色唇須對她們的殺傷實在太大了。”
漢斯笑著抱以歉意,拍掉灑落在身上的少許妝粉,這才問道:“所以三位,接下去如何安排?按照貝格特先生的要求,我們應該還有兩個小時。”
“我肚子餓了,去吃點東西吧。”
“有什麼推薦麼?”
“漢斯先生,你不是吃過晚飯了麼?”貝格特也同樣吃了東西,所以並不希望在食物上浪費太多時間,“還不如去看馬戲,或者廣場上的火焰表演。”
漢斯笑了笑:“沒關係,反正我出來也是散心,窩在工作室太久了。”
“法國菜怎麼樣?”薩爾森提議道,“新開的羅什舒亞特餐廳,聽說主廚曾經服侍過法國皇室,是正宗的法國菜!”
“我沒問題。”梅倫摸了摸肚子,“晚飯我也沒吃什麼,現在也有些餓了。”
兩個同意,一個中立,貝格特隻能點頭:“行吧,都這麼說了,我當然聽你們的。”
馬車一路向西,跨過環城大道很快就來到了餐廳正門。
餐廳確實裝修得不錯,直到晚上11點也依然在營業,燈火通明。但讓人費解的是,如此高檔的法國餐廳門口卻站滿了人,把富麗堂皇的大門圍了個水泄不通。
四人站在人群外往裡看去,隻覺得這是一場普通的街邊鬥毆,不足為奇。
但越往裡走,他們越覺得不對勁,因為門口不隻有行人駐足,還有許多其他人。其中包括了穿著華麗的有錢人,還有白色工作衣的廚師,幾乎全餐廳的人都出動了。
忽然人群中傳來一陣大喝:“你還等什麼?一個法國佬而已,趕緊揍他!!!”
頓時另一邊的觀眾也不甘示弱,連連喊道:“阿爾方斯先生,我們站在你這一邊,這家夥就是奧地利的敗類,打他!!!”
“對,打他!”
“揍他!”
“法國佬滾出vienna!”
“奧地利的敗類滾出vienna!”(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