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凶的作家被卡維一腳絆倒在地後,在門衛的簇擁下,被關進了外科病房一樓的雜物倉庫房裡。手腳都綁在椅子上,全身動彈不得。
因為要等手術結果,維特就先帶著兩名巡警進屋,準備先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問清楚再說。他搬了把椅子,拿出煙盒,掏了根煙塞進嘴裡,問道:“叫什麼名字?乾什麼工作的?”
那人嗚嗚嗚地不斷搖著腦袋,嘴角哈喇子流了一下巴,維特才發現原來被人塞了抹布:“塞得可真夠緊的......說,叫什麼名字。”
去掉抹布,作家活動了下酸脹的腮幫子,然後又用肩膀擦掉嘴角漏下的口水,這才說道:“加布裡埃爾·巴列斯。”
“乾什麼的?”
“寫文章的......”巴列斯遲疑了會兒,還是把“作家”這個詞吞進了肚子,“是報社的撰稿人。”
維特上下打量了下他的身材和裝束,直接就想進入正題。巴列斯也不用他多問,反正目的已經達到了,很快就把故事經過全都說了出來。
“你自己想騙婚過上等人的日子,結果失敗了就把醫生給捅了?”
維特用一句話概括了全過程,不過在巴列斯的視角裡,事情的走向卻並不全是這樣:“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位和我相愛的姑娘,就因為他泄露了我的**就這麼完了,我接受不了!”
“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接受不了就去殺人?”
“反正我這輩子完了,本來就過著有一頓沒一頓的日子,就算結婚也生不了孩子,還不如早點死了算了。”巴列斯算是看透了生活,沒什麼可留戀的,“反正有奧爾吉醫生當墊背,死了也值。”
維特見過不少亡命徒,像他這樣的倒是少見:“可能要讓你失望了,奧爾吉醫生還活著。”
看著探長煞有介事的樣子,巴列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彆開玩笑了,他被我狠狠捅了一刀,又近距離挨了一發槍子兒。子彈是正中間打進去的,他沒可能活下來。”
“可事實上他確實還活著,不出意外的話手術應該能成功。”維特歎了口氣,“我們生活的時代每天都在發生著變化,有時候不得不感慨醫療水平的發展。指不定什麼時候,你的病就能被治好了。”
“是誰?誰在給他做手術?”
維特笑著搖搖頭:“是我在問你,不是你問我,更何況這種事我怎麼可能說給一個嫌犯聽。”
巴列斯從沒考慮過自己的不孕症還有治療的可能,隻覺得連奧爾吉這樣的一流男性外科醫生都搞不定自己的gao丸,恐怕是真沒救了。但現在這位男科醫生正躺在彆人的手術台上,接受著彆人的手術......
難道真有比奧爾吉更厲害的醫生?
......
此時的奧爾吉剛被人清洗完腹腔,臟器修補完畢也全部歸位。
卡維默默清點完所有紗布和器械之後,把縫皮的重擔交到了希爾斯的手裡。
縫皮對希爾斯來說不是難事,縫完之後也不用卡維叮囑,很自然地就用煮開後的涼鹽水做了清洗。唯一不同的是,格雷茲醫院還沒有酒精和石炭酸,消毒隻能是單純的衝洗。
“凶手是真的想把奧爾吉醫生弄死。”卡維站在穆齊爾身邊,說道,“還好搶救及時,血是止住了,切口能不能長好就看運氣了。”
“小家夥可真厲害,肝都敢切?”穆齊爾的眼睛全在那小半塊肝臟上,“要換做我說不定早就放棄了。”
“隻能說奧爾吉醫生的運氣夠好,如果射的是右肝,或者稍稍偏下一點,手術可就沒那麼好辦了。”【1】卡維也沒多說脾臟和胃腸破口的縫合,隻是問道,“老師覺得手術做得怎麼樣?”
“很好很好,有你伊格納茨老師當年的風範。我覺得就算奧爾吉最後切口潰爛死了,也會在天堂看著肚子上的切口,豎起大拇指誇讚一番。”
《重生之搏浪大時代》
穆齊爾貓著腰,手裡的手術刀沿著子彈打出的破口切入,很快就在切下的左外葉裡找到了彈丸:“鉛彈,還粘著焦掉的布片,火力不小啊。對了,他用的槍呢?”
“在那兒呢,用手帕包著。”護士指著一旁的桌子。
穆齊爾把槍放進了兜裡:“這東西也得帶回去。”
“今天就沒老師的事兒了。”
穆齊爾把手術刀丟進了盤子裡:“你還好意思說?自從遇到你,連屍體都少了。”
“老師手癢了?”
“那倒不是。”穆齊爾搖搖頭,說道,“又不是誰的屍體都能隨便賣的,隻是感慨一下而已。對了,你下次手術什麼時候,我也去看看。”
“這就要看洛卡德醫生能不能給我找到那兩份病曆了。”
雖然在規模上,格雷茲醫院的產科沒辦法和市立總醫院以及聖瑪麗醫院相比,但每天依然能收到不少產婦的求診。
隻是剖宮產的難度太大,和聖瑪麗醫院一樣被列為了禁忌手術。
不管是前置胎盤還是產道狹窄,他們都基本以回絕為主,最後這些需要剖宮產的產婦們就會選擇直接去市立總醫院拚一把,或者回家聽天由命。
考慮到市立總醫院的產科風評並不好,加上鄰居、親屬之間的勸導,很多產婦都會選擇後者,直到了真正臨產的時候,才會被送進醫院。
但殊途同歸,前置胎盤的結局都是大出血,而胎位不正和產道狹窄的結局就是難產。
最近一兩個月裡就有兩位產婦來格雷茲醫院詢問yd出血的問題,產科按照流程都會來外科谘詢奧爾吉的意見,所以洛卡德還記得。病曆記錄的內容都不長,等診療結束後就會被堆放進病房的病曆櫥櫃裡。
他需要在茫茫書堆裡找到這兩個人,因為上麵有住址,隻不過需要點時間。
等奧爾吉醒來已經是晚上十點的事兒了,乙醚的副作用有些大,他完全忘記了中槍之後發生的事情。現在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切口疼痛,就算喝下一整瓶鴉pian酊也沒辦法把這種感覺完全壓下去。
“老師,忍一晚吧。”洛卡德陪在他的身邊。
“我記得巴列斯對我開了一槍。”
“對。”
“之前還捅了我一刀。”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