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支卡維護衛隊總計人,大都由弗朗茨親自授命,雖然他們的軍銜都不高,但從隊長到隊員都受過嚴格訓練,並且因為任務具有唯一性,在遇到特殊情況時即使沒有隊長臨場的指揮也能很好地完成自己的工作。
隊長阿雷斯塔在部隊服役超過0年,身手了得,臨場判斷也非常準確。
就在卡維被強行撤離手術室後沒多久,腦子甚至還在想著躺在手術台上的士兵該如何處理的時候,覆蓋在臨時醫院街區上的普魯士炮火就好好給他上了一課。
卡維剛鑽進馬車就忍不住問向窗外的護衛隊長:“我剛才手術的病人呢???”
“我們撤走的時候還有其他士兵在善後,應該已經被彆人帶走了吧。”阿雷斯塔自然不知道病人的結局如何,現在能做的就是讓卡維安靜一些,“他們由加布倫茨的奧薩聯軍負責轉移,我們無權乾涉。”
卡維無法質疑這樣的安排,隻能問道:“那伊格納茨老師呢?”
“已經上了之前的馬車離開了,整個軍醫院都在轉移,卡維醫生還是多考慮考慮自己吧。”阿雷斯塔拉緊了韁繩,讓第一急救班加緊上馬車,“我們都還沒有擺脫危險呢。”
“對了,我們現在去哪兒?”
“先向東去往第六軍駐紮地,搞清整個西線接下去的部署方向再做決定吧。”阿雷斯塔給馬車駕駛座上的隊員使了個眼色,告誡道,“請卡維醫生坐穩了,接下去車廂會比較顛簸。”
雖說整個軍醫院都在轉移,可真正能像卡維這樣乘馬車離開的都是少數中的少數。
普通醫護們大都隻能靠徒步,而無法正常行動的傷員們靠的則是更為緩慢的牛車。
為了保證傷員們的轉移,軍隊還需要考慮糧食和淡水供給,同時也需要一支像樣的護衛隊隨行。然而事實上,這在加布倫茨市中心幾乎不可能辦到。
普魯士的攻擊非常迅猛,進軍速度遠遠超過撤離,城市外圍的防線根本沒能抵擋多久就被粉碎了。就在普魯士士兵們快速突入市中心的時候,仍然有大量傷員沒能趕上最後一輛牛車,在病房裡成了對方的階下囚。
而那些上了牛車的傷員們也沒好過多少。
顛簸泥濘的道路和牛車車輪發出的刺耳噪音,雖不足以阻礙車子行進,但卻能讓躺在木板上的傷兵們痛不欲生。簡陋的車軸和車輪甚至都不是固定在一起的,隻能靠一些金屬嵌入做臨時性固定。
但不管如何處理,車軸旋轉產生的聲音都無法避免,不僅折磨人也會吸引追兵。就算真的規避了噪音,除非車子的質量過硬,否則以每天不足0公裡的行進速度,也還是會被後方追擊的普魯士士兵們趕上。
如果真的憑借運氣擺脫了追擊,每輛車上平均3-位傷兵還需要麵對各自的傷勢、十月份的寒冷天氣,以及缺少食物的窘境。
最終能和卡維一樣,在當天夜裡與同時後撤的第六軍在野外彙合的人少之又少。
其中少部分喂了炮彈和子彈,大部分成了普魯士的俘虜,還有一部分傷兵則因為傷勢過重死在了路上當然這裡麵也包括了大量選擇失蹤的逃兵。
卡維和自己的團隊在護衛隊的安排下安全進入了第六軍的臨時兵營,可他怎麼都開心不起來:“西線的整個醫療部署都非常落後,感覺就像是在看一場上世紀的戰爭一樣。”
“卡維醫生還是那麼喜歡抱怨。”
拉明躺在帳篷外的睡椅上,兩眼看著天上的一輪新月和周圍閃閃發亮的星星:“還不錯,至少這幾天都會是好天氣”
“拉明副元帥,我對前線指揮和帶兵打仗沒有絲毫意見,但醫療部署是我的分內事,我有責任指出其中的錯漏!”卡維就坐在不遠處的石頭上,身上披著一條厚厚的軍大衣,“不管怎麼看,加布倫茨的醫療部署都是失敗的!”
“我知道,但沒辦法。”
拉明接過士兵送來的蔬菜湯,喝了兩口,說道:“加布倫茨的軍隊本來就很混亂,不僅僅是奧地利人,還有薩爾森和一堆南普魯士的軍隊混雜在裡麵。這支雜牌軍指揮權不在我的手裡,我隻負責第六軍的指揮。”
“我指的是醫療部署!”
“這不應該從你的嘴裡問出來才對啊。”拉明笑了笑,說道,“不管是第六軍還是那支雜牌軍,軍醫部署都是由軍醫處全權負責。”
“可你之前還說是”
“我可不希望你和軍醫處的矛盾影響到第六軍。”
“這可不是私人恩怨啊,這事關整條西線大軍的生命!”
雖說西線的醫療部署確實和卡維無關,但在親眼見到了真實現狀後,他還是覺得漏洞太大,實在看不下去:“因為醫療部署的失敗,造成了後撤時的慌亂!如果是北線,奧爾米茨要塞前後都有各自的軍醫院,中間還配備有大量護送馬車隊,會形成緩衝,至少.”
“好了好了。”拉明打斷了他的話,苦笑著說道,“卡維醫生,我看你在開戰之前都一心撲在了培訓上吧,還是說都在撰寫你那本軍醫手冊?”
“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可以看看北線隨軍醫生所用的裝備,再看看西線的,彆說馬車了,就連隨行的騾子都很少有啊。”
拉明將蔬菜湯喝了個乾淨,繼續說道:“為了將‘拉斯洛的觸手’剔除出去,艾丁森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當然了,軍隊早已經榨乾了帝國的金庫,西線本就和北線不同,遠離首都又有那麼多聯軍助陣,省吃儉用也是應該的。”
卡維確實沒仔細看過西線部隊軍醫的藥品和器械,那些看似困難的場麵都被他歸咎於戰爭造成的損失。
但現在看來,西線的潰敗暴露了軍醫處陳舊管理模式的弊端,整個第六軍裡就連麻醉用的乙醚都成了稀缺品。就在這本該寂靜的夜晚,卡維還能聽到不遠處外科帳篷裡的慘叫聲。
按照他的脾氣,現在本該是進入外科帳篷幫忙的時候,可拉明死活不讓他插手,卡維就隻能待在火堆旁和他“談心”。
在他看來,這種聊天式的談心毫無意義,因為即使沒有任何指揮經驗,他也能看出一些不太好的苗頭,西線的大潰敗在所難免。
“熱乎乎的蔬菜湯配上咱們第六軍的麵包,味道還不錯吧?”拉明似有似無地問了一句,然後起身向自己的指揮帳篷走去,“能活著來到這裡就已經謝天謝地了,至少普魯士人不會在夜裡行軍,還能睡個好覺。”
“明天一早我們繼續向東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