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洋很忙碌。
忙著鋪紅毯,架上已經壞了的攝影機,而且為了形象,還特意將撞壞了的塑料部分給修了修美化了一下,並登上梯子拉好了寫著“《礦底》開機儀式”的橫幅。
做完這些以後……
周洋看著計劃單,又開始著手擺燒香神位請神。
這些是從港島那邊傳過來的,港島早先年會拍一些鬼力亂神或凶殺之類的電影,拍攝期間生怕有那些看不見的小夥伴們跑進劇組湊熱鬨,於是開機前都會擺這樣的燒香拜神儀式,希望神明能庇佑電影順利拍攝下去,讓那些小夥伴們離得遠遠的。
周洋覺得這玩意很迷信,不太科學,但思慮再三還是老老實實地率先拜了拜,說了一些保佑的話,很莊重地先上了第一炷香。
拜完以後,周洋看著紅色橫幅上的“《礦底》開機儀式”。
原來這部新電影叫《礦底》。
他端詳著這兩個字好久。
突然對劇本有些好奇了起來。
是一部講什麼故事的電影呢?
看名字似乎是一部文藝片。
嗯……
不知道這部電影跟《盲井》到底有多大的區彆……
…………………………
吉時是下午四點零八分。
吉時還到,這座名叫信陽的縣城裡就圍滿了觀眾與群眾演員,除了他們以外,還有一些周洋沒見過的采訪車。
采訪車裡走下來一個個拿著攝影器材的記者,記者們看起來非常熱情,激動又賣力地采訪一些群眾演員,問他們對此時此刻有什麼看法之類的問題。
群眾演員們普遍都很激動,也都很緊張,有些人麵對著鏡頭磕碰了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話。
反而是一位名叫劉婷婷的時髦女人麵對著鏡頭,露出略帶自然的表情侃侃而談,內容是自己會很珍惜這樣的機會,會努力之類的聲音。
周洋覺得這幫記者很奇怪。
無論群眾演員回答什麼,他們的表情永遠都隻有統一而又單調的笑容。
這種笑容非常滲人,仔細看去,周洋產生一種他們都戴著同一張麵具的錯覺。
當采訪得差不多以後,他們開始在人群中搜索著什麼東西……
周洋本想忙完了這一切以後,就去麵包車裡繼續擺弄那些需要維修的采訪工具的……
畢竟要修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他得爭分奪秒。
但就在周洋離開人群,即將接近麵包車的時候,突然那些記者仿佛發現什麼新大陸一樣,蜂擁地朝自己圍了過來,眼神似乎變得有些炙熱!
“周導,你好,我想問一下,你對這部電影有什麼期許嗎?”
“周導,你好,我們有一個簡單的問題……”
“周導,你好,能耽誤您幾分鐘時間嗎?我們聽說您對這個劇本理解得很透徹,有一套自己的看法……”
“周導,最近辛苦了……”
“……”
照相機的燈光閃爍得讓周洋睜不開眼睛。
他如同一隻被探照燈照瞎的傻狗一樣,傻乎乎地聽著周圍亂七八糟的問題。
茫然,不知所措,大腦更是一片空白。
周導?
這是在叫我嗎?
他們為什麼叫我周導?
看著這些記者們臉上更為滲人,卻又更為燦爛的表情,周洋並沒有感覺到萬眾矚目的絢麗感。
他隻感覺到害怕。
仿佛,這些記者是什麼洪水猛獸,要把吞噬了一般。
他們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我不是導演,我……我隻是一個打工人……”
“對不起,我真不是什麼導演……”
“……”
他緊張,回答得有些磕碰。
他一個勁地搖頭,一個勁地否認。
“謙虛了,周導……”
“周導真是年少有為啊!”
“周導……”
“……”
但是,這幫記者卻仿佛答非所問一樣,目光更加地炙熱!
周洋覺得自己似乎被這些炙熱的目光,給包圍了。
他無法呼吸。
采訪時候的話筒也很奇怪。
有時候是朝著自己的,有時候卻是朝著彆處。
記者來得很快,如一股熱浪侵襲環繞,離開得也很快……
在一係列吹捧話中,瞬間就又一哄而散去采訪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