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這話,裴慎鳳眸隻是輕輕掀起。
“陛下這麼快就聽說了?”
他輕描淡寫的說著,但眼中滿是譏諷。
見狀,皇帝臉色一寒“朕派去的人,朕自是清楚其中經過,你此舉,無疑是在樹敵!因為江南鹽稅一事,劉家本就對你有所不滿,今日你這樣做,是將他們徹底得罪了。”
聞言,裴慎輕笑了一聲“陛下,早在流言傳出時,臣與三殿下,便再也沒有緩和的機會了。”
“更何況……”裴慎望著皇帝,毫不猶豫的說道,“我心悅陸知微已久,我與蕭雲煜之間,絕無緩和的餘地!”
他說這話,擲地有聲。
陸知微三個字,更是讓皇帝愣了愣。
片刻,皇帝才從自己浩如煙海的記憶中,找出了陸知微此人。
“是他之前的未婚妻?”皇帝皺著眉,“可他與陸知微早已解除了婚約,縱然你心悅陸知微,與陸知微成婚,他也不該對你心存怨言。”
“難不成與他訂過婚的女子,除了嫁給他外,便隻有孤獨終老一條路可走了?”皇帝說話時,神情很是難看。
聞言,裴慎挑了挑眉“若我隻是個秦王世子,那此事的確還有緩和的機會。”
“隻可惜……”他頓了頓,在皇帝的注視下,輕描淡寫地說道,“我的身份,注定了他永遠不會信任我,永遠會將我視作最大的敵人。”
皇帝的神情大變,他緊緊地握住了扶手。
見此,裴慎幾乎要冷笑出聲。
流言是皇帝故意放縱,可如今,他竟還要做出這般震驚的模樣。
難道自己在他心中,是一個傻子?就該被蒙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
裴慎眼中的譏諷極為明顯,幾乎要灼傷皇帝的眼睛,他看著此時的裴慎,透過裴慎,他仿佛看到了另一個人。
多年前,那人也是用這般眼神看著他,聽著他說自己不得不立劉氏為後的苦衷。
皇帝的神情,有著一瞬間的恍惚。
但也隻是一瞬間。
很快,他就恢複了冷靜。
“裴慎,既然你已經知曉了自己的身世,就該……”
“我會將傳出這些流言的人都殺了。”裴慎輕描淡寫道,“而我,就還是秦王府的世子。”
裴慎的話,讓皇帝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你不願認回朕?”皇帝眯著雙眼,與裴慎頗為相似的鳳眼,正定定地盯著裴慎,“你可知,你錯過的會是什麼?”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裴慎懶洋洋地揮了揮手,“該是我的東西,誰也奪不走,但我不想要的東西……縱然再好!我也不會要。”
聞言,皇帝的神情逐漸變得嚴肅起來。
他看了裴慎許久,沉默片刻,他低聲道“你當真……當真不想要這太子之位?”
“不想。”
裴慎乾脆利落的話,反倒是讓皇帝的神色變得和緩起來。
原本還是一臉怒容的皇帝,此刻看著裴慎,他的眼中,有著欣賞。
“不愧是朕最看重的兒子。”皇帝拍了拍裴慎的肩膀,溫聲道,“朕最不喜歡的,就是那些心思深沉的人。”
裴慎淡淡的拂開了他的手,往後退了幾步,頭始終低著。
皇帝的神情,愈發和緩,看著裴慎的眼神,也變得溫和起來。
“你從前,不會這樣客氣。”
皇帝說話時,語氣中帶著淡淡的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