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多,這幾隻風箏就不夠用了,薑妱便叫人又現做了幾隻,又使人拿了花鍵等物,讓這些平日裡無聊守著殿閣的宮女太拿去放。
這一天眾人都玩得十分儘興,薑妱心中也高興,午膳也乾脆擺在了涼亭中,還吩咐膳房為一起玩樂的宮人也準備了飯食,像是郊遊踏春一般,就在戶外吃了這一頓飯。
即便薑妱的飯菜中仍然充斥著濃濃的藥味,她也因為心情舒暢,進得比往常多了不少。
隻可惜她如今身子還不太康健,那些在底下玩瘋了到處跑的宮人們一點不覺得累,薑妱自己一直坐在那裡看,卻到了下午就有些撐不住了,於是隻得吩咐他們玩夠了再走,自己帶著絲蘿回了麟趾殿。
她實在是有些困了,絲蘿幫她換了中衣,扶她躺在床上。
“說是陪您去走走,結果淨看著旁人玩去了,您連亭子都沒出呢。”絲蘿抱怨道,語氣中有不自覺的親昵。
薑妱眼睛整不太開,聞言卻笑道:“瞧著他們玩我也開心呢,若不是身子骨受不住,倒是也想去放風箏。”
“那您就把身子養好。”絲蘿替她把被子蓋好,邊邊角角都掖得嚴嚴實實:“在這裡誰都管不了您,到時候想去哪裡逛都行。”
聽了這話,薑妱就想起了東京來的那封信。
漠遼國又要尋事,這本不稀奇,畢竟自從秦國大致統一了北方,其國土就完全與漠遼接壤,三天兩頭都有摩擦,但是秦國單單在北邊增兵也就是了,現在卻借此在南方調動兵馬,這對於晉國肯定是件非常敏感的事。
在薑妱“死”之前,秦晉已經簽訂了為期十年的盟約,在她印象中,兩國也確實信守了承諾,做到了暫時的握手言和,現在為什麼……
即便薑妱並不想再去想有關於過去的任何事,但這種事關國運的大事,卻是無論如何都沒辦法無視的。
“秦晉兩國……這些年又有衝突嗎?”
“小摩擦不斷,大衝突倒沒有。”絲蘿生在太師府,後又跟著皇後進宮,對朝政不像一般女孩子一樣一無所知,於是不假思索道:“自從簽訂了玉台之盟,我們忙著休養生息,秦國近來又與漠遼交戰數次,根本無暇南顧。”
她說道這裡才想起眼前這人便是一個秦國人,於是壓低聲音,低頭悄聲道:“您……是想家了麼?”
見薑妱搖頭,絲蘿猶豫了一下,勸道:“現如今兩國早已停戰,沒必要為這糾結,您現在是在大晉……”
薑妱喃喃道:“我不是為這個……”
絲蘿道:“秦國宮廷裡這幾年亂象橫生,想來更是騰不出手連與晉國為難,您就踏踏實實的當我們的皇後,不會有事的。”
薑妱眼皮猛地一跳,當真是費儘全部的力氣才阻止自己想要追根問底的本能。
她動了動嘴唇,那無數的疑問被費力的咽了回去。
亂象橫生。
為什麼會亂象橫生呢?她還在的時候,後宮被那人約束的服服帖帖,等閒一句話都傳不出去,彆說亂象了,就算地上落一張紙都能查得清清楚楚。
平靜而死寂,掀不起一絲波瀾。
可是現在隻是過了三年而已,誰有那麼大的能耐把這一潭死水攪渾呢?是新封了皇後,還是新晉的嬪妃,抑或是……新出生的皇嗣?
那人年富力強,自然不需要旁人擔心,可是還有……
他們會被這“亂象”波及到麼?
薑妱閉了閉眼,儘力維持鎮靜,再三告訴自己那些如今都與自己無關。
無論是什麼人,無論是什麼事。
但是她沉默的時間太長了,還是讓絲蘿有些困惑,便問道:”娘娘?您在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