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蘇秦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就見到了這樣的場景。
白衣俠客飛身而至,麵對幾個欺行霸市的幫派之人,毫不留情。
刀光劍影,刀劍無影,俠客行俠仗義,路邊很快多出了幾具屍體。
而後,似乎是察覺到了蘇秦的眼光,白衣俠客朝著酒樓二層瞥了一眼。
隨後,俠客丟下一袋銀錢,飛身直上屋簷,輾轉騰挪了幾下,不見蹤影。
小攤小販飛速的收起銀錢,火速離開,而周邊的民眾仍然在錯愕之中,等回過神來才叫幾聲好,忽然也行色匆匆的離開了。
“蘇兄,蘇兄,趕緊把簾子放下!幸好那位俠客不在意,不然你的小命…”
說話的正是蘇秦認識的便宜老兄,劉偉。
兩人在涼州城外相識,夜間野獸襲擊,各自奔走,但蘇秦原身卻意外丟了性命,才讓這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穿越者,占據了身體。
蘇秦接受了原身的記憶,渾渾噩噩之間,竟然與劉偉重逢於涼州城,直到接風洗塵這才清醒。
清醒沒多久,就看見了剛才的一幕。
與自己接受的記憶對上了,這是個武俠的世界,模糊之間,有自己前世那些記憶中的影子。
但卻沒有一個人,能夠一模一樣的對上,自己記憶裡的世界仿佛幻影一般,隻覺得越發疏遠了。
不過,這樣似乎不壞。
仗劍走天涯,一壺酒,一把劍,一個黃昏,品一品江湖滋味,看一看愛恨情仇…
或許能夠實現。
前塵往事儘了,如今蘇秦在生命儘頭,還能活出第二個人生,至少對他來說,不賴。
“好了,劉兄,你膽子怎麼這般小,況且那俠客已經離開這裡了,來,我們繼續喝酒。”
似乎心情暢快,蘇秦嘴角帶著笑,但劉偉卻是沒有心情繼續下去了。
剛剛受到了驚嚇,似乎是想起了昨夜的場景,眼下沒有大難不死的暢快感,而是如鯁在喉如坐針氈,眼前的珍饈似乎沒有滋味。
直到蘇秦提醒他。
“劉兄,還有官府要來呢,你這個樣子,是不是告訴人家你心裡有鬼。”
蘇秦的話講完,劉偉臉色更加難看。
“那,那我們現在就離開,趕緊離開…”
蘇秦笑著搖搖頭,他隻是隨口一說,沒想到這劉偉這麼不禁得住嚇唬。
“喝酒吃菜,就當什麼不知道,隻是些許聲響,但我們卻並沒有關注,如此可好?
況且,官府之人可不會那麼無理取鬨,就算有些許事宜,酒樓老板要操心的可更多。”
聽到這裡,劉偉心安了幾分。
不多時,官府之人來到此處,收拾好屍首,向周圍之人問話。
周邊的商鋪,識趣的儘皆關門,如今被官府之人問話,卻是一問三不知。
隻有這酒樓,有不知人的小捕快要進來尋人,卻被人攔住。
“攔我做甚,這案件突發不久,酒樓裡麵必定有人證,說不定就能破了這案子。”
一位同僚急忙攔住。
“傻子,彆開口招禍了,這酒樓是誰的產業你知道嗎?那可是,涼州城城主家管家的親戚!”
今天敢來酒樓鬨事,明天說不定就因為左腳進衙門被革職了,想到這裡,小捕快不自然的笑了笑,隨後和眾人一同離開。
安靜了不久,劉偉就借故離開,兩人離散了宴席,蘇秦尋著記憶裡的地方找去。
而在他身後不遠的酒樓,一個白衣俠客在不遠看著他,俠客旁邊,是一個麵容憨厚的中年男人。
“此人看見了你的麵容,雖然隻是畫皮,說不定會惹來麻煩,需不需要?”
“不必,聽他言語,是個識趣的人,或許…有緣還會再見。”
白衣俠客說完,中年男子旋即笑道。
“嗯,隨你,這次你做的不錯,銀子在這,錢貨兩清了。”
……
蘇秦此身孑然一身,父母早亡,留下一老仆,親族也早已經分家,原主繼承家裡的十畝地,租出去八成,隻留下兩畝。
一邊勞作一邊讀書,老仆忠心耿耿,從未想過背叛主家,因此兩人之間的情誼,近乎爺孫。
原主考取功名,卻隻過了鄉試,卡在秀才之上,如今已經十八,卻還是摸不到縣試的尾巴。
老仆臨終之際,想著蘇秦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他去之後,哪裡顧得上這十畝良田,這才說出主家的囑托。
倘若有朝一日,蘇秦過不下去,還有一份祖上的交情,能夠用用。
埋葬老仆,蘇秦一個人狼狽的收拾著一切。
正如老仆生前所料,蘇秦並非種地的這塊料,沒過多久,就將家裡的地敗了個精光。
而後,帶著出售土地的銀錢離開家鄉,直到,死在了一個無人知曉的夜晚。
原身蘇秦臨死前的願望,大抵是利用祖宗的餘蔭,好好的求生存,壯大家族。
隻是現在,全都便宜給了穿越而來的蘇秦。
思索著,蘇秦腳步卻沒有慢下來,不多時,就到了記憶中的地點。
這是一座極大的府邸,兩頭威武霸氣的石獅子,並非普通岩石,而是有些玉化。
府邸大門上書淩府兩個大字,蒼勁有力,一看就是大家所為。
大戶人家,就連門檻都高了幾分。
收了心思,蘇秦敲響府門,有些忐忑的等待著回應。
雖然是祖宗餘蔭,但具體是什麼交情,能做到什麼程度,蘇秦心裡也沒底。
大門打開,一個管家打扮的人帶著兩位家丁走了出來。
看見蘇秦的打扮,並非什麼富貴人家,心裡不免輕視了幾分。
“哪裡來的毛頭小子,也敢亂敲我們淩府的大門,你們兩個,給我收拾這家夥一頓!”
管家說完,左右護法就等著動手打人之際,蘇秦心裡縱然有些不悅,麵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大人且慢,小子蘇秦,乃是蘇一之後,與淩府祖上有交情,這是信物,還請通報一二!”
說話間,蘇秦默不作聲的遞過去一封老舊的書信,書信之下,附帶一張二十兩的銀票。
管家恍若沒事人一樣,收下書信,順帶將銀票收到袖子中,然後,那張尖酸刻薄的臉上,多了一絲笑意。
“原來與主家有舊,那是我想差了,把公子當成哪裡的潑皮無賴了,請公子不要怪罪。”
閻王易找,小鬼難纏,花點銀子能夠求個安生,也未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