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姩望著裴玄那雙直勾勾看向她的墨色眸子,此刻好似褪去了如夜的陰沉,清澈中柔光瀲灩。
竟一時愣了神,癡癡任著那張臉朝她越來越近,直到倆人的呼吸都已纏繞到一起,那暖暖的鼻息癢癢的刺激薑姩的鼻尖,她才猛地將裴玄推開,罪過!差點親上反派。
她從他懷裡掙脫。
裴玄眉頭一簇,一股怒氣還未上來,便見到薑姩發出一聲悶哼,嘴角微張、咬著牙,表情痛苦地捂著左肩。
他眸光一閃,怒氣全無,隻剩心中一團綿軟。
他上前扶住薑姩的肩,低頭看著她。
“怎麼了?”
薑姩緩緩調整自己因疼痛而急促的呼吸,剛才她的那一掌應是推到了裴玄遇刺那日受傷的左肩了。
明明自己中的那一箭早便痊愈了,他怎麼還沒好。
薑姩粉嫩的紅唇不忿地撅起,皺眉望向裴玄那張緊張的臉。
她拉著他的手臂,快步朝前殿走去。
裴玄有些莫名,卻也乖乖跟著,直接被拉到了寢殿之內。
薑姩二話不說便起腳尖開始解裴玄的衣領。
一路跟著的宮女太監們見了,立刻收回了跨進門內的半隻腳,關上殿門,識趣兒退了下去。
裴玄眉毛微挑,一把抓住薑姩的手腕,嘴角露出一絲玩味。
“愛妃興致來得有些急。”
薑姩看著他那放著光的眼眸,暗罵:什麼不近女色,這不是老色批嗎?
她嫌棄得甚至一時都忘記表情管理,白可他一眼,將手腕掙脫,繼續開始解他衣衫。
“你彆動!讓我看看你的傷!”
裴玄沉如死水的眸子也微微一震,他有些愣怔地站在原地,任憑薑姩粗魯的扒開他的衣衫,
隻感覺一隻又軟又暖的小手碰到了他的左肩之上。
裴玄低頭,見到麵前的少女正踮著腳尖,將臉湊到他胸前,長睫低垂,一雙水靈靈的小鹿眼正仔細看著他肩頭。
他忽然感覺從未有過的無所適從,不知手該如何放,不知眼往哪兒看,就焦灼地等著胸前的少女發號施令。卻見她突然抬眸,正對上他無措的眼。
她秀眉微蹙,目光堅定看著他。
“你是不是沒擦藥!感染了會疼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裴玄眼皮往上一提,對小貴人突如其來的嚴詞說教,有些難以適應,轉而又一把拉上的自己衣領,薄唇一扯。
“朕從不用藥!”
薑姩氣鼓鼓按著自己還在微微發痛的左肩。
“還驕傲上了!”
薑姩不由分說一把拉住裴玄,將他直接按在明黃軟榻之上,順手拿過雕花龍紋矮桌上她用過的金瘡藥膏。
“彆動!”
她拉開裴玄的衣襟,嫩白的小手擰開藥罐,將手指放入罐,輕輕挑起了一小塊,然後小心翼翼抹在裴玄左肩有些紅腫的傷口上。
每碰一下,她都會清晰地感覺到一陣刺疼,不由得輕輕眯起自己眼睛。
擦著擦著,眼淚竟流了出來。
此刻的裴玄呼吸微促,胸膛有些起伏著凝視著眼前哭紅了眼的小貴人,心中廣袤又荒原裡好像生出了一顆了不得的綠芽。
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指,輕觸了一下少女臉頰的淚珠,一向冰涼的指尖湧上一股暖意,瞬間,寒潭般深邃的眸子蒙上了一層朦朧的霧氣,整個人都變和往日不同了,乖巧的如同一隻小白兔。
“你真不疼嗎?”
薑姩擦完,塞上藥罐,好奇的望著他。
裴玄輕輕搖頭,呼吸不經意微微急促起來,胸前起起伏伏。
薑姩皺著眉,眼裡噙著淚水,滿臉懇切的望著他道:“不疼也要上藥,有人疼也說不定呢?”
一行熱淚恰如其分的從少女眼角滑落下來,徹底擊碎裴玄最後一絲防線。
他輕描淡寫間,已將薑姩溫柔而堅決地納入懷中,一個流暢至極的轉身,瞬間讓她置身於他構築的天地之下,兩人呼吸交織,密不可分。
“朕喜歡看你哭。”
薑姩這才恍然,她承認自己飄了。
小白兔是假的,他就是大灰狼。狡黠而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