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洋娃娃的歌聲中,荊白也感覺時間的流逝逐漸放緩。孩童的歌聲清亮而高亢,歡快的旋律好像有生命一般,帶動著他的肢體做出一個個流暢的動作。
荊白隱隱感覺到自己的思緒隨著歌聲逐漸迷蒙,心知眼前的洋娃娃恐怕不準備讓這支舞順利跳完。
他一邊裝作沉醉其中,一邊不動聲色地將視線從洋娃娃詭異微笑著的麵孔,轉向色彩鮮豔的地板。隻有這樣,才能最大程度地忽略歌聲。
很快,他感覺到四肢逐漸恢複了自主行動的能力,但他沒有輕舉妄動,而是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洋娃娃驅使他前往的方向。
“我們也來跳個舞呀,跳呀跳呀,一二一;
我們也來跳個舞呀,跳呀跳呀,一二一。”
稚嫩的童聲中,荊白很快注意到,他腳下三尺見方的地磚像有生命一般,不斷地移動著。
現在在他腳邊的,都是畫著一個頭和兩個頭的地磚,有洋娃娃的,也有小熊的,和跳舞開始之前沒有區彆。
而不遠處,有一塊畫著三個小熊頭像的地磚。上麵的小熊已經不複方才的可愛憨厚,嘴巴大張,閉合的眼睛也睜開了,正無聲地窺視著他。
除了歌曲的聲音,大廳裡所有人都在機械地跳舞,隻能聽到或輕或重的呼吸聲。
正是因為如此,所有不合常規的聲音都會變得非常明顯。
突然,荊白聽見了有人抽氣的聲音。
出聲的人顯然已在極力克製,但荊白的注意力原本就不在洋娃娃的歌聲上,因此準確地捕捉到了聲音的方向。
借著一個由洋娃娃帶領的小旋轉,荊白悄悄往那個方向看去。
那是餘悅和全建明的位置。
目光相對的那一刻,荊白看到餘悅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顯然十分驚恐;而全建明背對著他,手還搭在餘悅的肩膀上……
不對,那已經不是全建明了。
雖然衣飾很熟悉,連身上噴濺的熊炎的血跡都沒有絲毫改變,但是全建明的頭沒有這麼大,當然,也不可能有一頭金色的卷發。
顯然,全建明已經從洋娃娃陣營的人,變成了真正的“洋娃娃”。
荊白將目光轉回與自己共舞的洋娃娃身上。
她依然輕輕地唱著歌,臉上掛著的標準笑容沒有一絲改變。眼神卻變得有些幽怨,如泣如訴地,似乎在責怪他的三心二意。
目光交彙的那一瞬間,荊白發現自己又恍惚了一下,他好像看到了一雙含笑的眼睛……
這次無需胸前的白玉提醒,他很快找回神智,不動聲色地用餘光觀察自己周圍的地磚。
那塊三個小熊頭的地磚離他越來越近了。上麵的小熊張開嘴巴,仿佛在開心大笑,荊白卻一眼看見白光閃閃的獠牙。
他裝作神誌不清的樣子,兩眼放空,神色恍惚,舞步也變得十分僵硬。
洋娃娃似乎很滿意這個效果,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嘴也越咧越開。
荊白這次終於看清楚了,之前在她嘴邊一閃而過的銀光,竟然是滿口森白的獠牙。
他心裡有了底,臉上卻沒顯示出分毫。那塊三個頭的地磚很快轉移到他腳邊,隻有一步之遙時,荊白猛地攬住了洋娃娃!
他保持著沉醉的神色,用腰部帶動下半身的力量,帶動洋娃娃猛地一轉,來了一個旋轉跳躍。
這個跳躍極其漂亮,不僅自己跳離了那塊地磚的範圍,還扭身跳到了一塊四個頭的洋娃娃地磚附近。
他落地的位置很巧妙,正好退開一步,措手不及的洋娃娃則險些一腳踏上去。
在那一瞬間,見著地磚上的四個舞動的洋娃娃頭在那一瞬間睜開眼睛,張開一張巨口!
那嘴大得極其離譜,一瞬間就跨過了之前五官存在的範圍,四個之前還說得上可愛的頭像,立刻變成了四張長滿獠牙的大嘴!
洋娃娃不得不來了一個大橫跳,帶著荊白遠遠離開了那塊洋娃娃地磚的範圍。
荊白早有準備,在她起跳的一瞬間,荊白緊摟著她的身體,兩人落在同一塊地磚上。
荊白四下一看,確認周圍都是閉著眼的一頭或者兩頭地磚,才衝她微微一笑,恢複到正常的舞蹈姿勢。
洋娃娃臉上的笑容卻徹底掛不住了。她的雙眼射出近欲噬人的凶光,惡狠狠地瞪著荊白。
荊白對她的視線完全免疫。
他無牽無掛,死又有什麼可怕的?
何況誰死在誰前麵還是未知數呢。
通過這次試探,他已經徹底摸清了這次遊戲的規律。
平心而論,這個遊戲並不算難,所有的規則和解法都藏在歌謠的歌詞裡。
舞會開始之前,這首童謠還特地播放了一遍,早在那個時候,荊白就意識到了這首歌謠的重要性。
第一個生存規則,就是“洋娃娃”要和“小熊”跳舞,這是第一輪篩選;
第二個生存規則,就是歌詞裡提示的“一二一”,這並不是指舞蹈的節奏,而是指他們所踩的地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