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白站在一旁,沒有參與他們的對話。沒過多久,小恒帶著秀鳳走了過來,仰起臉對荊白道:“秀鳳姐姐說,可以帶我們去廚房。”
秀鳳聽到他的稱呼,好像愣了一下,溫柔地糾正道:“你應該叫我阿姨。”
荊白眉頭一皺。
秀鳳看著很年輕,頂多二十出頭,小恒瞧著怎麼也有七八歲了,叫姐姐也很合理。她為什麼要刻意糾正?
小恒當然不會反對她,小男孩眨了眨黑漆漆的眼睛,乖巧地改口道:“秀鳳阿姨。”
秀鳳這才再次露出笑容。她摸了摸男孩的腦袋,獨自走在了前麵,輕聲道:“跟我來吧。”
她走得並不快,是小恒也能輕鬆跟上的速度,荊白走在後麵和小恒並排,悄聲問:“你怎麼和她說的?”
小恒搖了搖頭,他自己也很不解,說:“我就照直說的,說我們有些好奇,想去廚房看看。她本來很害怕,說陳婆平時不讓外人進廚房。但是過了一會兒,就改口了,說這幾天陳婆身體不舒服,白天都在房間裡,她可以現在帶我們過去。”
小恒自己都很迷惑,荊白隻會覺得更蹊蹺:如果秀鳳說的是真的,那麼她就等於再次給小恒透露了消息。即便這是荊白第一次過正式副本,他也能感覺到,這並非正常情況。
他跟著小恒走在秀鳳身後,穿過幾座小院,拐了幾次,走到大宅的西南角。再穿過一扇月亮門,荊白一眼看到前麵有個房門開著,心中一動,果然秀鳳也停下來,回頭對他們道:“這就是我們家的廚房。”
她垂下頭,用細白的手指挽了一下鬢邊散落的黑發:“過兩天是家婆大壽,廚房難免雜亂,本不該帶貴客來。但既然小客人想看,就請進吧。”
她自己不進去,卻也不走開,垂著頭,一動不動地站在門邊。
荊白和小恒離門口還有幾步,荊白低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小恒,黑發的小孩似乎感受到他的注視,抬頭和他對視,圓滾滾的稚嫩臉龐上看不出什麼表情,更無一絲猶疑,平靜得可怕。
荊白猶豫了片刻,道:“我進去就好,你和秀鳳在外麵等吧。”
小恒搖搖頭,伸出一隻短短的胳膊,用力拽住荊白的衣角:“一起進。”
荊白皺起眉,看著自己被抓住的衣角,小恒卻不肯放手。
荊白隻是覺得秀鳳態度古怪,擔心廚房恐有危險,不想帶小恒進去,但見他態度堅持,秀鳳又她一直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隻好道:“好,那我們進去看看。”
兩人走進廚房,發現這裡麵相當整潔,看起來空曠又亮堂,並不像秀鳳說的一樣雜亂。
這廚房還很大,可見修築的時候絕不止是給一家人做飯的。兩口兩門的土灶上,架著三個大鍋,還有一個什麼也沒放。
荊白把扣起來的鍋蓋一一揭開看,都是空空的。他拿手摸了一下,連鍋灰都沒有,秀鳳把鍋子洗得很乾淨。
小恒的個頭,踮起腳來也看不到鍋裡的樣子,隻能在他身邊檢查土灶。
荊白低頭一看,見他仗著身子小,把整個腦袋都塞進了爐門裡,不由驚了一下,捏著男孩的脖子把他拽了出來,低聲喝斥:“你瘋了?”
小恒臉上都是灰,被他拽出來還打了個噴嚏,後知後覺地在自己臉上抹了幾下:“沒事,這灶沒燒。我想看看裡麵有沒有東西。”
他臉上沒有表情,好像說的是什麼無關緊要的物件,但是荊白知道,他說的是於明江的頭。
“有發現嗎?”荊白問。
小恒搖搖頭。
荊白並不意外,他看了一眼倚在門口的人影,道:“再找。實在沒有就算了,等去村裡那隊人回來再說。”
小恒應了,兩人沿著灶台繼續往裡找。
再往深處是秀鳳備菜的地方,菜品一應俱全,能看出來這家人平時吃得不錯。
肉類拿個架子,單獨掛在窗前吹著,色澤紅潤鮮亮。和小恒差不多高的泡菜壇子裝得滿滿的,蔬菜整整齊齊地摞在一起,小山一樣的蔬菜後麵,還有一個加了蓋的大缸。
小恒和荊白對了個眼神,悄無聲息地往大缸處走去。
這口缸著實是大,以小恒的身高,根本看不到裡麵的內容。蓋子是一塊青石板,把整個缸的內容遮得一絲不透,小恒踮著腳也看不見裡麵的東西,隻好讓荊白來開。
那塊青石板又大又厚,荊白費了些力氣,才將它推開一半,往裡一看,卻並沒有什麼特彆的,隻是一口很普通的放瓜果的大缸。
好不容易掀開了,荊白還是認真翻了翻。
這缸裡瓜果的種類還不少,有一個綠皮的冬瓜,兩個黃澄澄的老南瓜,幾個橘子,還有柚子和一些他不認識的水果。
他轉過來給小恒說了一下,小恒皺起眉,問:“冬瓜?是正常的冬瓜嗎?”
荊白直接彎腰取了一個出來,拿在手上給他看。兩人反複觀察,確實隻是普通的綠皮冬瓜,沒有什麼異常。
一無所獲,荊白隻好把冬瓜放了回去,又拿了一個造型奇特的水果問小恒:“這是什麼,你認識嗎?”
他問得理所當然,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眼前的人隻是個和他腰一樣高的小孩。
小恒接過來看了看,又一聞,發現香氣撲鼻,順口答道:“佛手,不能吃。可能放這裡頭增香的。”
荊白不死心地又翻了翻,著實沒翻出什麼奇怪的東西,隻好把佛手又放了進去,準備把用來蓋缸的那塊青石板拖回來。
但這次,手一摸到冰涼的石板,他就“咦”了一聲。
“怎麼了?”小恒問。
荊白回頭看他,男孩神色很肅穆,臉上全是關心和疑惑,不是這個年齡的小孩會有的神情,卻很真誠。
那一瞬間,荊白對小恒的懷疑忽然消去許多。他頓了頓,道:“這塊石板,朝下那麵,我摸到有凹痕。”
推的時候摸的是邊沿,隻有扯回來時才會摸到朝下的那麵。但這塊青石板又大又重,即便是荊白,也沒把握無聲無息地把它拿下來再翻麵仔細觀察,隻好不斷用手觸摸判斷。
凹痕不算很深,荊白仔細摸了一下,發現這凹痕總共有兩塊,相隔約一掌多,形狀偏圓。他拿出來比劃了一下,心裡大致有了成算。
這時,他胸前的白玉忽然熱得發燙!